惊骇之际,又听沈疑之揶揄问:“并非什麽?并非无人?那便全都请出来吧。其实本尊也很想知道,当今仙门,除了剑尊,谁还可与我一战。”
重活一世,沈疑之缺的只有修为与境界。如今沈家灵脉将他缺的全都补齐,他恢复至前世的巅峰状态,自然也无需再与这些废物虚与委蛇。
春桃娘被压得说不出话来。
心中的恐惧早已压过一切念头,万念俱灰。
恰此时,上首的沈疑之收了威压,淡淡道:“春桃娘,想要你主子活命,你最好是听我的。”
“对待好用的棋子儿,本尊也可以让他活得像个人。”
“当然,你若想觉得本尊不配为汝等之主,本尊也可全你忠心,送你们无相宫上上下下去见焰明。”
威逼丶利诱。
沈疑之万分擅长的手段。
春桃娘被迫担上无相宫的存亡,如今半只脚踏在悬崖边,根本没有选择的馀地,只能选择听从沈疑之的命令,以换取无相宫上上下下的存活。
沈疑之见她识趣,也没多为难他,挥手放人走了。
谢问见状,有些担忧,看向一旁的沈疑之,轻声问:“就这样让她走,不怕她出尔反尔吗?”
沈疑之满不在乎地笑笑:“她若不识相,那就把她杀了。毕竟只是一枚可有可无的棋子,好用就用,不好用就舍了,我又不吃亏。”
谢问闻言一怔。
沈疑之被他看得有些心虚,收了点嘚瑟,放软声音问:“怎麽,觉得我太狠?”
“没有。”谢问道:“我只是在想,前世若有你在我身旁,我也不至于花费数十年光阴才彻底拔除无相宫这颗毒瘤。”
沈疑之当即笑起来。
前世他入主天门之巅,曾翻阅谢问留下的卷宗,确实对谢问的一些做法颇有微词,觉得他行事太过追求形式上的正义,这般做不仅麻烦,还耽误事儿。
不过对比起他来,谢问确实避免了许多不必要的杀戮,让仙门渐趋平衡与稳定。
是以二人手段孰优孰劣,一时也不好分清。
沈疑之略过这个话题,想起谢问如今还卡在炼虚期,便问他前世是如何突破至大乘的。
谢问不料他突然问这个,想了想才道:“是在一个幻境中突破的。”
“幻境?”
“嗯。”
在幻境中与沈疑之相知相守最後又醒悟这是他一人的南柯大梦,于幻境後诛杀沈疑之突破至大乘。
沈疑之听後沉默,好一阵才纳闷道:“难道你今生的机缘是杀我一次?”
谢问顿时就不大高兴,揽过他闷声道:“那我宁愿永远如此。”
“糊涂。”沈疑之召出瑶光琴,“有这玩意儿在,你想杀几次都行啊。”
谢问一时无言。
沈疑之却觉得这时可行的办法,但没直接要求这样的做,而是擡手摸了摸谢问的脸,把人哄高兴了才将瑶光琴推给他,让他自己去琢磨,自己则继续馀下的计划。
*
春桃娘大抵是真被沈疑之吓着了,很快便利用太阴娘子对自己的信任,办好了沈疑之交代的事情。
时值一年冬日,大雪铺天盖地落在人间。
沈疑之站在天月宫山门,望着被皑皑白雪覆盖的山野丶城镇丶村庄,莫名想起前世天裂後的末日景象。一道无名的紧迫感顺势攫住了他的心脏。
他在雪中独自站了会儿,卸去面上僞装,转身走入天月宫。
明尊喜奢华,大殿修得极其气派,通体由十六根红木廊柱支撑,地面则铺就黑亮昂贵的玄玉地砖。
空旷的大殿中,被春桃娘下药封住灵力的太阴娘子狼狈地瘫坐在大殿中央。
曾经在暗处呼风唤雨的人,现在在大殿的衬托下竟显得无助而渺小。
脚步声传进大殿,太阴娘子见他走进来,立即仇恨地盯着他。
春桃娘显然已经同太阴说过他的身份。所以见他露出本相,太阴的眼中并没多少疑惑,只是眼神如刀,似要将他剥皮抽骨。
可惜败者的仇恨,落在人身上就如一道并不讨喜的寒风,虽则寒意森森,却不能伤人。
沈疑之缓步走到主位坐下,撑着下巴端看太阴娘子一阵才缓声开口:“娘娘,本尊无意害你性命,此番与春桃娘便宜行事,请娘娘到此,也只为与娘娘商议有关无相宫存亡的大事。”
太阴娘子冷笑一声,看着捆缚自己的缚灵索,寒声问:“这便是你说的商议?”
沈疑之笑笑,轻轻挥了挥手。
侍立一旁的春桃娘立即走上前,解开了太阴娘子的绳索。
一朝脱困,太阴娘子擡手便给了春桃娘一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