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兽显
雨落得极大。
雷声滚滚裹挟着慢慢黑尽的天,本该热闹的街道上已经人影不见。
马车于长桥踏水而过。
桂窈回头看向马车里小憩的舅母,单手撑地,翻身坐到马车外。
雨水倾斜着飘进来,任北袭见状将自己的斗笠盖在了桂窈头顶。
被盖严实了。
但是桂窈眼神里带着执拗。
“若是战乱波及,也不会用这样掩埋的方式处理尸体。”
任北袭闻言只是收了些马绳,雨天车轱辘容易划走。
就和真相一样。
男人摇摇头。
“我的人大部分都还在乌花城内,挖出尸体後,乌花府闻讯而来,极快接手了整个案件。”
“和陆青山一派脱不了干系。”
任北袭看着身旁桂窈两只手胡乱整理着斗笠,右手握紧缰绳,拿左臂给斗笠微微擡起,露出桂窈盈盈的脸蛋。
“高家改朝换代後,有一部分江南支流仍留在祖宅地区,便是高贵妃母家,永昌二十七年时,逼宫多为禁军,而禁军多为高家祖父的势力。”
桂窈终于整理好了这个大到能把她身体都盖住的斗笠,眼中极为认真。
她曾听舅舅讲过,这江南高家的祖父是开国皇帝的幼弟,本该做个王爷,却因为爱好经商不喜权斗,自请守着祖陵。
于是开国皇帝也大手一挥,让他弟弟这样干去。
雷声咕噜。
桂窈凑到任北袭眼前,头顶的斗笠差点戳到他的鼻梁。
“所以……逼宫时并无任家军。”
逐鹿台之战,任家军大败北蛮,任定山将军殉国,时年六月飘雪,十二月,新帝高舜登基,改年号为承文,承文二年,北蛮退兵,合约十年安平。
“自然。”任北袭道。
桂窈靠在他肩头,伸了个懒腰,闷了会,一张漂亮小脸突然有些愁苦。
任北袭“嗯?”了声。
她只道:“不知怎的,先前那个妖兽总让我感到不安,只是我不明白,这个不安到底是因为与北蛮有挂勾,还是与九重今夜下帖有关。”
妖兽显。
到底显哪了?
“听说了吗,陛下自那日起便没有上朝,难道……”
“怕是露面都未曾。”
“小声些,莫让贵客听见。”
这下可好,远处的小厮憋在心里的心声多了两倍有馀。
起先好奇国师大人究竟是被谁刺的。
而後又想什麽,国师大人近日颇为阴郁,待那位贫月姑娘上府才多笑了笑。
最後是桂窈的眼神太直勾勾。
那小厮吓得脸一红,心中喃喃道:“坊间流言说陛下被妖兽附身,才在镖旗将军祭日那天大办宴席。”
“这位将军夫人……”
桂窈眨眨眼。
我吗?我哪里像妖兽了。
身後挺拔而立的任北袭只是单手捏了捏自家夫人的後颈。
桂窈又迷茫地回头。
任北袭弯了弯眸:“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