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夜睡的熟,连楚乌禾进来,爬到他床上都不知道。
但蛊虫们不应该。
他很少放松警惕,可一旦放松警惕,密密麻麻的蛊虫藏匿于主人周围,如阴翳的狼,冒着森寒的绿光,只要有人靠近,就会吞噬妄图靠近他的人。
檀玉调笑质问,“怎麽今天你们也放松警惕了。”
蛊虫抖了抖触须,回答他。
檀玉蹙眉,“习以为常了楚乌禾?还挺喜欢她?”
这是个不好的开端,是个坏毛病。
檀玉命令,“下次可不准了。”
蛊虫歪了歪黑黢黢的脑袋,像在纠结。
檀玉望着漆黑的夜色,皓月当空,他叹了口气。
“罢了,除了楚乌禾。”
*
檀玉走後,屋内静悄悄的,乌禾擡起头,眼睛倏地一亮。
总算把檀玉支走了。
她掀开被褥,拉了拉领口,热死人了,像置身在蒸笼里。
来时她特地泡了热水澡,吃了鹿血酒,现在浑身燥热得难受。
她起身在檀玉的屋子里,小心翼翼翻箱倒柜,碰倒了灯又赶忙扶起,连落在桌子上的蜡油都擦得干净,生怕被檀玉发现。
能藏东西的地方都搜罗了一遍,甚至犄角旮旯里都伸手去摸,一趟下来一无所获,还慢极了,浪费了好久。
乌禾累得叉腰,檀玉会把药藏在哪呢?
她忽然想起,临走时檀玉不让她碰他的床。
于是又跳回床上摸索,忽然她摸到枕头里藏有硬物,拉开丝绸做的套,里面藏有一个锦囊。
乌禾打开,皇天不负有心人,月光下,一颗黑褐色的药丸滚动在乌禾手指。
乌禾认得,这便是檀玉炼制的,缓解蛊虫发作疼痛的药丸。
屋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愈来愈近,乌禾赶忙把药丸藏在衣裳里,从袖口取出一颗事先准备好的当归丸,以假乱真塞进锦囊,放回原位。
檀玉推开门时,乌禾躺在床上紧闭着眼睛,嘴里哼哧着难受。
檀玉缓缓走过去。
乌禾翘着兰花指抵着额头,慢悠悠爬起,像风中的蒲柳摇晃。
“你回来了呀。”
檀玉把手中装着药的锦囊给她,“司徒姑娘说,今夜睡前吃一颗,明日一早热就褪了,若是明早还难受,可以去找她。”
乌禾伸手接过,虚弱道:“那便多谢司徒姑娘了。”
她吃力地从床上下来,“那我先回去吃药歇息了,就不打扰檀玉哥哥歇息了。”
眯着眼睛装过了头,被鞋子绊倒,人往前栽去,乌禾双眸睁大自认倒霉。
倏地,一只清瘦的手,拽住她的手臂,无声。
乌禾稳了稳身子,继续装模作样,“多谢。”
她动了动手臂,要往前走,可那只手依旧拽着她。
檀玉侧目,嗓音低沉。
“你没有乱动我的东西吧。”
乌禾的心颤了颤,有些心虚道:“我……我能动你什麽东西,我病得厉害,力气都没有,一直趴着,怎麽能动你的东西。”
檀玉冷声一笑,“那便好。”
他松手,放过了她。
*
秋高气爽,晴空万里。
司徒雪和萧怀景在施浪城待了太久,准备上路,檀玉自然也动身前往囹圄山。
南诏王和王後在城门口送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