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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第1页）

苏苏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没力气，只轻轻摇了摇头，目光落在铁头攥着信封的手上，心里隐隐窜起一点微弱的希望，又怕只是错觉。铁头见她不说话，才想起正事，赶紧把信封往前递，声音里带着急也带着喜：“你别愣着了！文典的信！文典的信来了！俺刚才去镇上送信的老王家，他说有封给你的信，一看落款是文典，俺赶紧给你送过来了！”“文典的信？”苏苏猛地抬头，眼里的空洞瞬间被打破，像蒙尘的灯突然亮了，她伸手去接，指尖却抖得厉害，好几次都没碰到信封。铁头赶紧把信塞进她手里，看着她攥紧信封，指节都泛白了，又补充道：“信上没写啥不好的吧？俺没敢拆，你快看看！”苏苏没说话，只攥着信封往屋里跑，连门都忘了关。信封上的字迹是文典的，虽然有些潦草，却透着熟悉的力道，右上角还沾着点褐色的痕迹，像是干涸的血迹，可她顾不上看这些，手指笨拙地撕开封口，信纸刚抽出来，眼泪就掉了下来，砸在“苏苏亲启”四个字上。嫂子听见动静，从屋里跑出来，看见苏苏手里的信，眼泪也跟着掉了：“是文典的信？他……他没事？”苏苏没顾上回答，只盯着信纸，嘴唇轻轻动着，看了一遍又一遍，直到确认信上写着“我被村民所救，已无大碍，待伤好便归”，才终于哭出了声，却不是之前的绝望，而是带着喜的哽咽：“他没事……文典哥没事……他被救了，说伤好就回来……”铁头站在院门口，看着屋里两个人的模样，也松了口气，笑着抹了把脸：“俺就说文典那小子命硬！肯定没事！这下好了，你也能好好吃饭了！”风还在刮，雪还在下，可费家的院子里，却好像有暖意慢慢涌了上来。苏苏攥着信纸，靠在嫂子怀里，眼泪还在掉，嘴角却慢慢弯了起来——她等了这么久，盼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了他的消息，等到了那句“伤好便归”。暮色把天牛庙村裹进一片暖灰里，雪后的空气清得发甜，却带着刺骨的凉。文典站在费家院门外，身上的军装洗得发白，袖口还沾着点未干的泥——他刚从部队赶来，靴底的雪在门槛外融成一小滩水，映着檐角垂下的冰棱。门“吱呀”一声开了，苏苏站在门后，比上次铁头送信时好了些，却还是瘦，眼窝轻轻陷着，只是看见他的瞬间，眼里突然亮了，像蒙尘的灯芯被点着。她张了张嘴，没说出话，眼泪先掉了下来，伸手攥住他的胳膊，指尖碰着他军装下的伤疤，才敢确定这不是梦：“文典哥……你真的回来了？”“回来了。”文典的声音哑得厉害，伸手帮她拂去发间的雪粒，指腹蹭过她冻得发红的耳尖，心里又酸又暖——他怕她还在为“坠崖”的消息担心，怕她看见自己胳膊上的新疤会慌，可她眼里只有重逢的喜，连问都没问他的伤。灶房里的油灯亮着，嫂子已经温好了粥，见文典回来，眼圈红了却没哭，只一个劲往他碗里夹咸菜：“回来就好，先吃点热的，路上肯定冻坏了。”文典捧着粥碗，暖意顺着指尖往心里走，却没什么胃口——他这次回来，不是久留，是部队明天就要开拔去打恶战，他偷摸请了半天假，只想来见苏苏一面，跟她说说话。等嫂子歇下，书房里只剩他和苏苏。油灯芯跳着，把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挨得紧紧的。文典坐在木椅上，苏苏蹲在他脚边，像以前听他读报那样，仰着头看他，手里轻轻攥着他的衣角。“苏苏，”文典先开了口，声音放得轻，“我找到部队了，明天……就要去打一场大仗，鬼子的火力很猛，这次可能会很危险。”苏苏攥着衣角的手紧了紧，眼圈瞬间红了，却没哭，只轻声问：“那……你还能回来吗？”“能。”文典肯定地说，伸手把她拉起来，让她坐在自己身边，“我答应过你，要带你走出村子，这些承诺我都没忘。这次回来，一是想看看你，二是想跟你说句话——以前我总怕给不了你安稳，不敢跟你说，可现在我想明白了，要是连心意都藏着，万一……万一我没回来，就太亏了。”苏苏的心跳突然快了，耳尖发烫，却没移开目光，只看着他的眼睛——里面映着油灯的光，也映着她的模样。“苏苏，”文典的指尖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见她没躲，才慢慢攥住，“我喜欢你，从你蹲在田埂上跟我说‘俺帮你劝爹’的时候就喜欢了。以前总让你等，让你担惊受怕，是我不好。等打完这场仗，等鬼子被赶跑了，我就回来，跟你过日子，再也不分开，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