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将人从混沌迷蒙中拽出来,必定伴随剧痛。
她也曾痛苦地盯着它,想:“为什麽别人哪怕再活个几百年都遇不到,偏偏这麽巧让我撞见?”到恍然大悟,感激不尽。
这是什麽?
她觉得,“缺口”二字最合适不过。
这个缺口一开,哪怕人後来止步不前,这个缺口也绝对不会彻底关闭,会变化,但绝对不会彻底关闭。
而为什麽会不知道?
在相中简单说,做任何事都一样,不做就随意,做就要认真。
事情都是很复杂很花时间的,从来不是只读单一,天时地利人和,一一仔细对照着读过去。多少人有这个耐心?匆匆忙忙就没了。
再有,人事物错综复杂,谁会愿意承认其中有……的问题和过错?你看,说都不愿意说。
所以有时候有些人,该牺牲该委屈,那就委屈点吧。
另外,有疑惑,为什麽讲过去就是厉害了老天,後来就要麽一二要麽七?
看两边的人。
只说一边的事情,再认真,在某个时候丶在某个方面遇到了来自什麽的某种影响,各方辅助,不断细化。具体怎麽说?看人的阅历丶看时代的变迁,判断不一。
然而也有些事,如此微妙,如此恰好。
她持有血玺和“螣蛇”印记,她已经走到了这里,只要她真正下定决心,随时可以将过去未来的所有……全部颠覆。
刹那间她想了很多,江云疏整个人忽然平静了下来,擡眼看向前方人,知道他们是不会松口的了,也知道自己不必要求任何人做什麽,就平静地说:“那我也想去寻个开心。”
“当然可以。”前方人顿时笑着点头。
茶桌边衆人也笑了。
江云疏坐在椅子上,她好像听到,自己的後方,还是天上?後侧上方?还是自己的心底?不知道,反正她听到有声音问:
“这就是你认可的命吗?”
原来如此。这一路的所有都在这一刻串联清晰了起来。江云疏面上平静,心里愣怔。
她未曾和人说过,其实她这一路一直看到“结束”“结束”“开始”“开始”,她不明白,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自作多情,直到这一刻,所有都清晰了起来……
她从前是摇摆不定的,她今天走到这里正是说明她会摇摆啊——
时而想彻底结束,时而又留恋不舍,也不敢。
直到这一刻,她落到了最低处,不得不睁开眼睛,睁大眼睛,完完全全看到了最为直白的所有,直白没有任何修饰遮掩……她紧揪的心忽然就松开了丶没有一丝幻想了。
这才是真正的,到她抉择的时候了。
选择,去到过去延伸向的未来,还是与过去切割丶去自己的新生?
说是选择,其实是必然,不是吗?
蜕变新生。
江云疏神色平静地垂了垂眼眸。
她突然感觉到自己喉咙间堵了团棉花般,痒,要咳不咳也咳不出。
“这是什麽?”她疑惑,抵抗驱赶就真真是一拳打在棉花上,不抵抗,顺着这道力量轻轻咳了两下……
忽然,江云疏猛地低下头,嘴微张着轻咳,有一下没一下的轻咳,忽然,竟然,一点点变为轻得微不可察的欢快笑声?
不是痛,不是酸——
四肢百骸,每一寸,竟然都好似在叫着“好幸福,好幸福”“好开心,好开心”——
心喉一片棉花是痒痒的,催得人要哈哈大笑。
不知道为什麽要笑,就是忽然好开心,好幸福,好轻松,轻得好像整个人都空了丶虚幻了丶要飘起来丶要消散融合进天地,好……
好自由的感觉。
十岁的江云疏心里笑着,一字一顿,慢慢回答那无声之声的问题——
“不,我不认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