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翌日天未亮,裴远山便起了早,这回他是当真要回军营处理积压的公务了。
只相较于前一晚,他已变得从容且淡定。
只因在过去的漫漫长夜中,他屡屡突破王昭云的防线,口说体行,已向她验证圣人之言。
而她回应他时,眼神中虽有迷离,但时而较真与他互探到底的劲儿,却是真真显出她已将他的话听进去了。
原来,她也不是孺子不可教也。。。。。。
于此,裴远山无有不满足的——圣人亦言,循序渐进,方得始终嘛。
只要她试着对他敞开了心,无管是以何方式,那都是个好兆头。
所以他也就能放上一百二十个心,牵马回军营,处理自己的公事去了。
那春娘撞见姑爷满面春风的模样时,便就晓得前夜又是一场鏖战,遂亦不敢叨扰了姑娘休歇。
及至晌午时分,她再进卧室时,却见姑娘早已起了,且那呆愣的模样看起来似乎已然枯坐多时。
春娘讶然,却不打扰,只轻手轻脚走近。
矮几上层层叠叠凌乱摆着几层白纸,都写了字,满满当当,毫无秩序,但又依稀可看出其上颇为显眼的几个字与词来——欲丶生丶本丶道……
春娘没能从这些字词中看出什麽端倪来,便往王昭云的脸上看,企图寻得素来心神清明的小主子,为何忽然这般,像是被什麽困住而失了心魄的蛛丝马迹。
然王昭云只不过是双目空洞地看着某处,这与她平日里思考的模样并无甚大异。
若真要说出其中有何不同,那就只能是她不住摸索着脖颈下锁骨上一处肌肤。
春娘不知所以然,便定睛去看。
这不看还好,一看便见那指腹下处一道发紫了的清晰齿痕,惹人惊目——这是多狠的心,才要将人家的皮肤都咬破了去?
春娘看得心疼,不禁啧啧叹出了声。
王昭云也被惊得蓦然回神。
她瞳孔聚焦回来,视线缓缓落在春娘脸上。
甫一瞧见春娘隐隐泛有泪意的双眼,她讶然,“怎麽了?”
好端端地,怎麽春娘要哭了?
然春娘却未立时回话,只看住了主子几息,便就转了身,去取来早前准备好的金创药,意欲为主子上药。
王昭云见状,还有什麽不明白的?
无非就是觉得自家姑娘在别人那处受了累呗。
然就像春娘在她要嫁给裴林海前教过她的那样,男女之事,难免有收不住力的时候,弄伤弄痛亦是常有,请她务必要和新婚夫君好好沟通,莫要伤了和气。
王昭云眼下只觉得春娘所言有理,却不晓得此一时彼一时,不同的人当不同对待。
她搭住春娘的手,止住春娘上药的动作,轻声宽慰:“没事,他上过药了。”
昨夜,她虽已累极,但还是知道裴远山叫了水,又亲自替她擦洗了身子,替她上了药。
今早,他起了来,而她迷迷糊糊,但也察得他出门前有再次小心翼翼地为她检查了情急时弄出的那些小伤,重新伤了药。
而春娘当然也已从姑娘初。夜那时,新姑爷对姑娘的照料中,就晓得了姑爷事後对姑娘的细致程度。
但这并不妨碍春娘为自家小主子心疼,尤其在看见王昭云不经意间露出的一截小臂上星星点点的青紫後。。。。。。
春娘瞳孔皱缩,一下就抓过王昭云的手腕,要撸起她的袖子检查她身上的伤痕。
但内里什麽情况,王昭云她自己清楚得很。
那些伤痕裴远山不愿春娘看见,是因为他怕被骂。
而王昭云不愿被春娘看见,其实也是因为怕被骂。
左不过是一日就能消去的痕迹,并不碍事,没必要让春娘徒增“忧怀”。
王昭云这麽一想,当即便顺溜地从春娘手中逃脱,继而顺势缠住春娘的胳膊,更趁她不备之时,将她拉着坐到自己身边,“都说没事了。”
她已经箍住春娘的腰,偎在春娘的怀里,轻声甜语地撒起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