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小五去天境瀑布赴宴又与泠弦上仙拉扯不清的传闻很快传回城里,小五整日呆在房里不出门,陈老板开始还宽慰几句,後面小五连水牛也不见了,打扫的妈妈们总能听到屋里有隐约的哭声。
过了十几日,小五出了房门,一如往常在店里帮忙,只是总在後厨,不去前头露面。家里的夥计都不说什麽,只当这事过去了,可来吃饭的好事客人总是说些闲话,更有不嫌事大的说小五不守妇道,大着肚子还要勾引上仙,真是不要脸。陈老板每每听到这样的议论总是黑着脸,躲到一边去。
这天生意忙,小五到前面帮忙收拾桌子,又有食客在背後指指点点,小五回头看了一眼,摔了抹布往後厨走,陈老板在柜台後看到咳嗽了一声,小五回身又拿起抹布,气冲冲的就要收拾多嘴食客没吃完的碗,食客们忙说:“呦!别收拾呀,还没吃完呢!”陈老板板着脸,拉住小五就往外走,小五大喊:“放手,你放手,有话就在这说!”食客们看到夫妻吵架更是来了精神,伸长了脖子张望。
陈老板放开小五,凑近了说:“快回去!”小五一把推开陈老板说:“你每日唉声叹气地不理我,我怀着你的孩子,你就这样对我?”陈老板压低声音说:“快回家,别在这里丢人现眼!”“我怎麽丢人显眼了?给你姓陈的生孩子也丢人显眼?”“哎呀,快来人,把她扶回去!”几个妈妈把小五架回後院。相熟一点的食客有的劝陈老板:“陈老板,她是守将之女,从小不在家养着,性格难免桀骜,夫妻之间就别计较了。”有的看热闹不嫌事大:“陈老板,我看你是年纪大了,就她这样的女人,你要她干嘛?”“就是,你家还有个儿子别被她教坏了!”陈老板听了衆人的话越发生气。
夜里,万福客栈後院一直人来人往,一会有夥计出门赶马车,一会要请大夫。到了三更天时,院子里传来女人的惨叫,大夫出来满头大汗地对陈老板说:“夫人今日动了胎气,我来的时候夫人已经流血不止,咱们人族的药救不了龙族,肚子里的孩子恐怕保不住了。”陈老板坐在客厅半天也说不出话来。
第二日天一亮,後院的门开了,小五一个人上了马车,只带了随身衣物搬回家住。
休书很快就送到了守将家中,小五的爹看着虚弱的女儿又是摇头,又是叹气。娘虽在不在小五面前多说,可大姐回来後就开始抱怨:“这回小五可真真地失了好姻缘,陈老板那麽好的人,这下孩子也没了,姻缘也没了。”大姐更是气愤,拍着桌子数落小五:“小五从小离家,自然缺少教养,怎麽如今长大了这样不知检点,都嫁了人还不安分。娘,我听说小五在柏浪山就与男弟子同进同出,上次大哥去找小五,说是小五所住柏浪山的房间与男弟子的房间仅有一个小厅间隔,实在是不像话。”“那房间我也去过,关上房门也互不干扰。”“娘,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帮小五说话。泠弦君是天君大师兄的儿子,身份何等尊贵,小五大着个肚子还要去要沾染,闹到如今孩子都折腾没了,真是作孽。”“不要提孩子的事了,等小五在家住一段日子,就对外说与陈家一拍两散了,小五以後还要嫁人的,还要嫁的远些。”小五在家不想听这些也得听着,实在度日如年,住了三日就回了柏浪山。父母没有阻拦,毕竟被休妻不是光彩之事。
清雅居内一切如常,小五给陈老板写信告知自己一切安好,并约定按时寄回强壮身体的丹药给水牛,以报平安。陈老板在回信中说水牛哭了几天要小五回去,小五又写了一封信给水牛,告诉他过段时间可以来柏浪山看她才不哭闹了。
小五与陈老板的戏演的太足了,那日吵架,陈老板拉她太用劲,肚子险些撞到桌角,夜里为了瞒过大夫,小五将气血逆行,缓了一夜才好,就连流出的血肉都是小五早早准备了鸡血。做这些只为能顺利从家中离开,成功与陈老板一家分割,小五总觉得天庭还想做什麽见不得人的事,虽然泠弦暂时为她遮盖住了,但天庭还是看到了神力。
泠弦君日日陪着父母,对小五的事全然不知。这日,母亲又问:“那小五姑娘温柔娴静,你退了婚真的不是因为她?”泠弦君回答道:“母亲,我说过我与她毫无关系,那天在天境瀑布帮她,只是因为她曾救过我数次,而且她都嫁人了。”“可我听说小五姑娘回了柏浪山,似乎是被休了。”泠弦听後站了起来问:“何时的事?母亲如何得知?”“我是去采买物品时听说的,还听说她被休是因为你。”泠弦向前走了几步说:“以前似是有些不好的传闻,可我和小五已经结束了。”“她过的不好,你有责任。”“那我去找她。”泠弦匆匆出门了,母亲说的对,小五若是被休,定与自己有关。
泠弦到了万福客栈附近,想进去找陈老板问个清楚,但想到自己与小五的传闻,怕自己贸然询问是火上浇油,正在犹豫中听到客栈那边有孩子的哭声。
“我要去找小五,我要弟弟,你们骗我,我要去找柏浪山找小五,我要去!”一个小小的孩子大声哭喊,一旁有个奶妈极力拉扯着,陈老板从里面出来,抱起那孩子,听不清说了什麽。泠弦索性走过去坐下,小二过来殷勤问道:“客官要吃点什麽?新酿的果子酒您要不要尝尝?”泠弦要了一壶酒,正好听到旁边的食客聊天,一个说:“这陈老板真是惨,以为自己娶了守将家的女儿就能攀上天庭的关系,没想到守将家那个女儿竟然做出那些丑事。”其他人附和道:“就是就是,现在守将到任,陈老板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关系没攀上,彩礼还白白赔进去了。”
泠弦实在不想听这些,喝了一口果子酒,果酒清冽,入口有甘甜味,咽下去还有回甘。酒不错,泠弦留下酒钱起身离开。那个孩子刚才说弟弟,难道小五生了孩子?不对,他们成婚不足四个月。且去柏浪山看看。
小五的肚子要藏不住了,在柏浪山不能安心养胎,好在陈老板给小五带了足够的银两,小五瞒着师傅,说去凡间散心,师傅看她精神萎靡,就让她去了。
小五乔装改扮,住在客栈,不敢暴露痕迹,可一个女子总是住在客栈里,不免被人盯上。
这天中午,小五吃了饭缓缓上楼准备午睡,一个男子拦住小五嬉皮笑脸的问:“小娘子,看你一直一个人,陪我坐一会如何?”楼上的小二客气说道:“这位爷,这是我们客栈上房的客人,给您加个菜,您看行不行?”“我缺菜吗?我是缺个美人陪我。”小五笑了,拿出一些散银子递给小二,又对男子说:“这位大人,让店家给您加几道好菜,再来一壶好酒。”那男子不依不饶:“给你脸了,是吧?”小五不想生事,缓缓下楼,那男子竟起身要去拉扯小五,还没碰到小五的胳膊就被另一个男子拉在了一边摔倒在木地板上,哎呀哎呀地呻吟起来。那人又拉住小五的衣袖,小五擡头望去竟是泠弦君。小五把手中的银子给了小二,说:“给那人看病吧,摔得不轻。”
泠弦君一把拉着小五走出客栈,两人一个前面一个後面,在街上走了许久。闹市中人流不断,可嘈杂的环境似与这两人无关。小五走不动了,调整了一下裙子,叫住了泠弦君:“休息一下吧,我实在走不动了。”泠弦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小五气喘不止,指着前面的茶楼说:“去那歇歇。”小五跟着泠弦进了茶楼坐下,发现这店里的装饰华丽雅致,悄悄和泠弦君说:“咱们换一家店吧,我身上的银两不多了。”泠弦从袖子里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高声叫店家:“店家,上壶茶。”小五看他出手阔气,不再说话,静静靠在椅子上看窗外的行人。
时间过了许久,茶端上来快要凉了。小五先开口:“刚才谢谢你出手相救。”泠弦让店家换壶热茶来,摸着杯子说:“不必客气,听说你回了柏浪山。”泠弦说了一半的话,沉默了一会继续说:“是因为我吗?”“什麽?”“那天我送你回家,我可以去和陈老板说清楚,你我并没有关系。”“不必,我已经收到了休书,以後我与陈家没有任何关系了。”“以後你有什麽打算?”“我准备在凡间待一阵子,以後我还不知道。”两人又陷入沉默。
天渐渐黑下来,泠弦送小五回了客栈。小五站在客栈门口说:“我就不邀你上去了,你路上小心。”“好,你也小心。我发现我身上一直装着两个一样的坠子,是你的吗?”小五接过坠子,是二姐成婚那晚买的,质地不好,做工也粗糙。“是我的,以前在家随意买的。”“这些你也收着吧。”小五接过泠弦递过来的荷包,里面沉甸甸的,想到自己确实需要银两,就收下了,说了声:“谢谢。”
上楼後小五摸着肚子,还好裙子宽松,泠弦一直走在前面,没有发现异常。小五从窗口看着还没走的泠弦,自言自语道:“你又来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