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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第二日小五就换了家客栈，让小二日日把饭菜送到屋内，可一天天在屋里无事可做，就半夜出去溜达。街上无人，小五走着走着就走到了缉拿处的小院，里面还有灯光，从梦境出来小五就再没有见过马掌事丶白掌事和刘掌事，小五没有走近，只是远远看着，现在还是不要进去的好。又想起自己租的小院，那时大白龙花了很多时间修葺，现在会不会又租给别人，趁着夜色，小五腾云去看，没想到在院里看见了故人。

没想到问鼎变成这个样子，虽然白发花白，背也挺不直了，但小五一眼认出就是问鼎，这麽晚了问鼎还不睡，在院子里浇花，小五没敲门，直接进了院子，在背後拍了拍问鼎的肩膀，问鼎转过身来眯着眼看了小五好久，终于认出小五来，说：“哎呦，是你呀，怎麽大晚上来了？”小五听问鼎的声音也很苍老，问：“问鼎，你怎麽在这？你怎麽这个样子？是中了什麽毒吗？当时大家找你好久都没找到，你去哪了？”问鼎放下浇花的水壶，艰难的直起腰说：“当年的事，我都要忘了，不过柏浪山我还记得，只是不想回去了。从嘉城离开我就一路走回京城，三弟登基後，不打仗了，我就去码头当壮工，之後做过生意，如今年岁大了发现这个院子一直空置还有用法力修葺的痕迹，我就住下了。”“你到底为什麽要走？为什麽不回柏浪山呢？”“神力取出後，我厌倦以前那样的生活，我想过自己的生活，不想再被命运驱使。柏浪山早就不是从前长大的地方了，家里也早就当我死了，别的地方我也不留恋。”问鼎说完这些气喘了一会，小五又问：“那你这些年过的好吗？”“如你所见，还不错，尤其是住到这里以後，这里很多设计，难道是你当时修整的院子？”“是呀，当时修整过，没想到被你用上了。可为何你面容苍老，行动也不便？”“我只是老了，凡人这个岁数早就投胎去了，我只是按照生命的轨迹活着。”“那以後呢？”“估计我快要去投胎了，下辈子可以做个真正的人了。”“真正的人？难道你不要仙身了？大家都等着你回去呢！”“大家？也只有几个人找过我吧？真正在乎我的根本就没有，我劝你也放下前尘往事吧。”“我们在乎你，在嘉城找不到你，马掌事和刘掌事找了你好久。”“多谢你们，不过都无所谓了，我没日子了，这些花无人照料，到了冬天也一样是死。”“你不想知道大家怎麽样了？”问鼎摇摇头，说：“与我都没有意义了，你也不要再惦记我了。”说完走进屋去。

小五没有离开，静静在院子里坐着，没想到问鼎如此冷漠，还要弃了仙身进入轮回，修炼仙身不易，问鼎就要这麽放弃了。

小五转念想做神仙除了活的久些，究竟还有什麽好处呢？能腾云丶能修习升阶丶能在天庭谋个职位，别的与凡间好像也没什麽不同。不做神仙也好，能尝凡间百味丶能体会饿久了吃什麽都香丶能看到世间真情丶运气好还能遇到一个真心相待的人。

那夜遇到问鼎後，小五经常来小院，有时给问鼎带些吃食，有时带些酒，听问鼎说他在凡间经历的种种趣事与心酸。问鼎说：“三弟是治国理政的好手，现在百姓富足，再也不用打仗了，也没有女子去异国和亲，人人都能安居乐业。”小五问：“没想到三弟长大了这麽争气，你觉得我们几个投胎对凡间社稷有益处吗？”“我们？我们只是匆匆过客，根本影响不了那麽多的。世间纷扰，一切都有定数，能在红尘中走过一遭就是缘分。”“那凡人投胎是幸事还是负累？”“我也不知道。”

问鼎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这天夜里连床都下不了，小五给他采了灵药煎好，喂他喝时，他皱着眉头喝完，说：“做人确实苦，生老病死，快乐的日子稍纵即逝。”“是呀，还是神仙活的久，不如你继续做神仙吧。”问鼎嘴角微微扯出一个笑容，说：“你休想劝我！”小五端走碗，收拾好屋子准备回去，问鼎用微弱的声音叫住小五：“今後不必来了，人生得一知己足矣，你自己多小心。”小五转身回去，坐在问鼎床边，泪如雨下。

屋里没有点灯，问鼎的呼吸声时大时小，这是命数到了。小五知道今日一去就是永别，哭着挽留他，在问鼎耳边说：“柏浪山还像从前那样，我们回去吧，别走好不好？”问鼎的喉咙已经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说不出话了，他擡起手用最後的力气拍了拍小五的肩膀，小五明白这就是分别的时刻，握着问鼎的手轻声说：“别怕，下辈子做个自由的人。”小五哭的不能自已，就让问鼎以他自己想要的方式离开吧。小五给问鼎盖好了被子，走出房门，在院子不远处看着缉拿处的干事带走了问鼎。

送走问鼎後，小五好几日没有出门，整日神情倦怠，东西也吃不下。小五觉得自己在这世间没有什麽留恋之处，师傅找不到自己估计要伤心一阵，飘儿也一样，水牛收不到信也会难过，爹娘和二哥估计会寻找自己一段时间吧，然後呢？过个几百年，谁还记得自己来过？

小五没有精神，昏睡了几日，一日夜里强烈的胎动把小五踢醒，小五从梦中醒来，思绪像洪水一样将小五淹没，小五想起自己的处境，想起问鼎的离去，又想起凡间那个无因无果的孩子，捂着被子哭了许久。哭过之後，小五轻抚着肚子，心里好像好一点，走到窗边打开窗户，冷风从外面吹进来，深夜一片黑暗，外面一点亮光都没有，偶尔能听到远处的狗叫声，小五心里一阵孤寂，这麽黑的夜里，还是自己一个人，无论是家人还是朋友，其实路还是自己一个人走。可能是风太大，肚子里的孩子又不停地动起来，提醒着小五自己的存在。对呀！自己还有肚子里没出世的孩子，他还没看过这个世界，为了他，也要努力走下去。天亮以後，小五出门在街上买了好几个包子，边走边吃，这个孩子还需要自己。

问鼎走後，那小院又空出来，小五想节省开支要搬进去住，正在收拾衣物，有人敲门。“客官，您在吗？有位大人找您，非要见见您。”是店小二的声音，小五打开门一看是师傅，忙把师傅让进来。

师傅打量着小五明显突出的肚子，一时不知怎麽开口。小五有些羞愧，笑着说：“师傅，小五实在不是有意瞒着师傅，只是不想麻烦任何人，而且我还被夫家休了。”师傅说：“小五你要养胎该留在柏浪山，师傅照顾你。”“没事师傅，在凡间很好，我自己养的也不错。”“小五，师傅虽然没成婚，但是师傅也懂一些人情世故，你既然已经离开了陈家，那留下这个孩子你以後不好再嫁，不过不嫁也没关系。”“师傅，我不嫁人了，这个孩子我会好好生下来，师傅的意思我明白，我想清楚了，师傅不用劝我了。对了，师傅怎麽找到我的？”“地府报了问鼎的死讯，我在那个院子里发现了药渣，就在附近找，才找到这的。”“问鼎是我无意间发现的，他执意舍弃仙身。”“他的家人来收了尸身，他母亲十分悲痛，晕过去好几次。”“问鼎在凡间受苦时他们不闻不问，失踪了也不寻找，现在哭有什麽用。”师傅没有说话。

小五问：“师傅找我是柏浪山有事吗？”“也没什麽事，你很久没回去，师傅担心你。”“那我和师傅回去吧。”“不用不用，你安心待産，有事告诉我就好，这些药你留着。”师傅放下药就要离开，小五看出师傅神色不对，就带上东西跟了出去，果然师傅回去的路上一直跟鹏鹏商量该怎麽办。

走到半路鹏鹏就发现了小五，转身也让小五上来。师傅说：“你回去吧，别跟来了，你现在行动不便。”小五察觉出有重要事情发生，说：“师傅还是告诉我吧，我现在只是肚子大了一点，藏不住了而已，不影响行动的。”鹏鹏看了看黄师傅说：“这件事，只有小五去了才能与之一战。”小五听了更是不解，忙问：“师傅到底怎麽了？”。师傅犹豫再三说：“天君把道显上仙一家骗到天庭，道胜仙师要攻上天庭，逼天君退位。”鹏鹏接着说：“你有神力，可与天君一战！”小五急忙问：“泠弦君现下如何？道显上仙夫妻呢？”鹏鹏说：“泠弦君当时就识破了骗局，没有吃下有毒的菜，现在人都在天庭僵持着，就等你了。”“咱们马上去。”小五立即调动神力，蓄势待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