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确胸膛下压,因为身高差距,从他后背看只能瞧见垂到他手腕边的衣角,黑色的大衣和他青筋暴起的手臂带来很强的视觉冲击,就在这时,几根青葱一样的手指搭在了那根手臂上,显得格外缱绻。
沈枞白还带着眼泪的眸子丝毫没有威慑力的瞪了他一眼,没忍住在心中抱怨,沈确怎么和封余一样,每次都会把人拎到洗手台用这个动作困住他。
沈确见他鼓起的颊肉上还沾着没有流干的泪水,低声笑道:“乌乌好笨。”
沈枞白瞬间炸毛,放在两边的脚尖在空中无助的踢了踢:“你才笨呢,快点从我身上下去。”
“你怎么和封余一样,都喜欢这样子压着人!恶心死了!”
沈确面上表情淡了下来,虎口桎梏住他的下巴,掐着沈枞白脸上的软肉往中间挤,看着自己挤成小鸭子样的沈枞白,他心情好了点,但语气还是冷了许多:“别把我和封余那种人放在一起相提并论。他要是真的那么好,又怎么会放你一个人来这种地方上班。”
他比沈枞白高一个头,现下微微垂眼,表情因为沈枞白刚刚的话还没褪去冷意,看起来像是一名无悲无喜的神像,指尖探上沈聪白已经哭的红肿的眼角,道:“可惜乌乌太笨,总是被坏男人骗走。”
沈枞白扭头远离他的指尖,那双还带着水雾的眸子里满是执拗:“我要是不笨,怎么会被你这种伪君子骗那么久。”
沈确眼神一凝,还未等他开口,沈枞白又补充道:“你自己坏,就觉得封余也坏。封余根本不知道我出来了,是我自己想要养活自己,才会借着他出门的时候偷偷溜出来的。”
谁知听完他的话后,沈确脸上却露出一个讥讽的神情:“那是他无能,才会让你有这种想法。”
他养了沈枞白二十多年都没有让人产生自力更生这种可笑的想法,封余不过是拿去养了两天,就要可怜巴巴的穿着那种衣服出来受委屈。
想到这里,沈确没忍住抓上沈枞白的手腕,量着好像又细了些,他眉目一皱:“今天和我回家,出去玩了一晚上也该……”
“啪!”
沈确脸上瞬间浮现出一个巴掌印,沈枞白又开始“啪嗒啪嗒”的掉眼泪了,看着他的视线很陌生:“你为什么总是觉得我在玩!”
他一把抓住沈确髻边的两缕头发往下压,像是泄愤一样不停的捶打着沈确的头:“不要你,讨厌你!我就是不想当你的弟弟,不想被你骗,不想被你利用,我都这么难过了你为什么还觉得是我在耍小脾气!”
沈确放在一边的掌心松松合合,等沈枞白泄气泄的差不多后才无奈的抓住他的手,道:“我只是不想你被封余那种人骗走,他根本就不懂的怎么照顾你。”
沈枞白半点话都听不进去,又是一巴掌甩到了沈确的脸上,看着他两边脸都印上了掌印,连一向打理的整整有条的头发都被他刚刚弄的凌乱,几束发丝狼狈的垂在额前,全然没有外面雷厉风行的模样。
沈枞白打完后也有些后悔,指尖微微蜷缩着,下意识咽了咽口水:“是……是你先惹我生气的。”
说着他又没忍住红了眼眶:“我被爷爷骂的时候你没让我回去,被那么多然当面嘲笑的时候你也没让我回去,现在我已经说了和沈家断绝关系,你让我回去是想看我的笑话吗?”
沈确喉结干涩的上下滑动,解释道:“江厌和你都是我的弟弟,若我当时开口偏袒你,那些不服我掌管沈家的旁支,更是会借机生事,届时即使你留在了沈家,只怕会更难立足。”
沈确没有说的是,他存了点私心,如果沈枞白脱离了沈家,他也能名正言顺的和封余一样,同沈枞白光明正大的相处。而不是借着那层虚伪的兄弟之名,来行苟且之事。
沈枞白沉默着没有说话,沈确见状继续诱导:“如果乌乌真的想工作,可以来哥哥的公司,还不用这么辛苦的出来推荐菜品。”
被衣服死死桎梏住的腰身和大腿处不适感好像在他话说出口的那一瞬间强了些,沈枞白没忍住动了动身子,却被沈确单手揽住腰身不能动弹,沈确额头都忍出了青筋,强忍着情绪:“乌乌别乱动。”
因为隐忍,沈确的表情有些扭曲,沈枞白最见不得他冷脸,立即冷哼一声:“我不想和沈家再有半点关系了,沈总这份‘好意’我无福消受!”
沈确不明白他为什么又突然生气,熟练的顺着梯子走:“不是来沈氏,是去哥哥朋友的公司……”
沈枞白扭开头,一副不欲多说的样子:“不用了,我能自己找到工作。”
他一把推开沈确,后者没有准备,居然被他推的后退一步,沈枞白找准空隙往下跳,表情冷淡,眼皮却还是红肿的,连声线都还有没散去的哭腔:“我要回去了,你也不要前去找封余的麻烦,我只是暂住在他那里几天,很快就要离开京都了。”
沈确皱着眉头,差点就要把你想去哪里问出口了,但沈枞白适时朝他看来的眼睛里藏着太多他不敢深想的情绪,沈确瞬间败阵,妥协道:“那哥哥送你回去,可以吗?”
沈枞白抿紧唇瓣,过了许久,才松口道:“好吧。”
反正也在京都待不久了,能多骗自己一会是一会。
沈确拉着他的手腕往外走,沈枞白跟在他身后,整个人都被他的大衣牢牢的罩在里面,像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子一样。沈枞白没忍住抬眸看着他的背影,又不争气的想哭,到了江城他连这种虚伪的关心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