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挑灯看剑二(第1页)

挑灯看剑(二)

宋静妍话落,柳树後的“仙子”立刻回头,连垂下的枝条来不及伸手去拂,微微朝後扭了扭头,先伸了一只白玉雕似的手来取信。这只手和十年前养尊处优丶一折就断的手全然不同,手臂缠绕着颇有力量的青筋,手掌哪怕白如玉,也能清楚看见上面覆盖了厚厚的茧。

他拆信的动作倒不急,期待中也有早准备好的失落。

信纸一露,开篇就是“问殿下安”这种废话,卞红秋一目十行地扫下去,没看见那个他想看见的名字,胸腔中涌上巨大的失落——即便他早经历过无数次。

没看见自己想看见的,他深吸一口气,才静下心去看信。

这封信自然不是六郎写的。

六郎人在黄雀洲,与城中人接头倘若留下此类“证据”,被当场拿获会非常麻烦,所以从来传的都是口信。口信从黄雀洲来,中途要交付数十人之口,最後送进梁王府时,由专人誊写出来。

他们在左澹十八洲埋下无数暗桩,每日送来的信不计其数。一般都是宋静妍在处理,将所有信息拼凑在一起,每七日一次议事的时候统一讨论。特别要紧的会直接送到卞红秋的书房里。

而六郎的信是特例。

他的信出自黄雀洲,黄雀洲乃左澹十八洲与淮河以东的要塞之城,也是最富足繁华的城池,境西王逃来西境以後二十多年,都在此处落脚,还重新建了一座无比奢华的王府。所以,这个地方传来的信当然比其他地方更要紧。

但此处不止一个暗桩,倘若谁送了信都急呈主公,岂非要乱套了?

唯有六郎的这封。

十年前,卞红秋率梁王府一衆来往西境,花了近两年的时候整合西境军,同时守在此处不准境西王多犯一步。在西境军中逐渐赢得信任後,他立刻出兵,朝廷辎重确实从来不拖累,所以他在半个月内就很轻易地拿回了开兰州。

入开兰州後,六郎的阿嬷李明河坚称,在境西王向西撤走的部队中看见了六郎的母亲。于是李明河与张琼鈎带着六郎从王府离去,一边寻找六郎母亲的下落,一边探查十八洲内境况,算略尽一份绵力。

三年前,李明河与张琼鈎混进了西境一守备的府邸中。

卞红便想六郎年幼,本也做不了多少事,孤身在外实在危险。恰好黄雀洲的另一处暗桩传了信,有件很重要的事他要亲自去确认,顺道将六郎接回府。彼时,他混进城的时间不对,和京中陛下埋的人大水冲了龙王庙,靠着几个藏在城中的自己人拼上命才出了城。

出城时,他还冒着险想等馀下的暗桩将六郎送来。不料来接应的人传来了六郎的话,六郎说自己在城中见到了孟是妆,他一人有办法在城中讨生活,想继续为王府办事,若能找到孟是妆更好。便让卞红秋不必再牵挂他,他会每月准时按老方法与人接头碰面。

这信未到卞红秋耳中前,他这位身系无数人性命的殿下还权衡利弊,哪怕身上被刀枪钻了几个大洞,都有力气想城中剩下的人该怎麽继续隐蔽丶想着怎麽让更多人安全地活下去。骤然听闻这个他已失去消息数年的故人之信,连他自己都说不上来为什麽,好像隐在心底暗处的热血一瞬间喷涌而出。

那一刻,他清楚又荒谬地察觉到,十年前,他自己在自己心里种下了一颗种子。

这颗种子悄无声息地生了根,又在卞红秋自己都不明白的时候,顺利地迸发着蓬勃的力量。

如今,种子在他的心肺间已长成一棵郁郁葱葱的参天大树。

卞红秋一直都正视着这棵树,但他也始终没有主动去想这棵树成长的缘由。

黄雀洲的信在手上,三言两语写清了城中新变的政令,还有李明河在守备府探查到更隐秘的事情,信末写着:“容枕与兄长在城中安好,亦问殿下安好。殿下旗开得胜丶得偿所愿。”

卞红秋只扫了一眼,这兄长是六郎哄骗来收容他的。最後的祈愿,每一封不论是谁送来的信都会写,城内城外毕竟相隔甚远,倘若开战所有信便无法来往,所以每个潜伏在城内的人每次送信都会这样说,以免在下次传信前开战,无法传来自己的衷心之语。

他的视线从信上挪开,几乎是失魂落魄地将信递还给宋静妍。

三年前他狼狈离开黄雀洲,後来许多次都想入城中一探真假,却次次都被更要紧的事情绊住脚步。刚开始,六郎还会在信中说一句尚未找到孟是妆,後来便再没提及了。

卞红秋摸了摸自己腰间的木兰剑——这把剑如今对他来说已经太短了,只能充作腰间的装饰,挂在身上鸡肋又笨重,但他还是日日佩在腰上。他想,三年又过去,即便六郎没看错,阿是也许早离开了黄雀洲?

但他转念一想,居叔的病所需的药材还在西境,阿是既然到了黄雀洲,再怎麽走,约摸也还在左澹十八洲打转。兴许,真等他与朝廷收回左澹十八洲,他们就能再见了。

卞红秋长舒一口气,见宋静妍还在垂柳後等着,回想自己每月都闹这麽一出毫无来由的混账事,累得所有人团团转,像鬼迷了心窍一样,不由发笑,轻声道:“夜很深了,静妍,劳你陪我,回去休息吧。”

宋静妍站在原地,如卞红秋所想,每个月都这麽一遭,她看着卞红秋期待焦虑丶失落後重燃期待。她想起三年前,卞红秋被浑身是伤地送回来,他因失血过多人已昏厥,但好像还强撑着一缕清明的神志,听见她的声音要费力把木兰剑往她手上递。

她不知卞红秋的伤势,见这一番动作吓得几乎要站不住。

後来才明白,卞红秋是想告诉她,他有了孟是妆的消息。

用柳梦蝶的话来说,殿下那段时日简直如春花开了般,自己心花怒放不够,还要往整个梁王府满山遍野地插秧。他先是吩咐人在主院自己的卧房旁收拾了一间屋子,又抱着宋静妍寻了几年才寻来的一把宝剑时时晃荡。

宋静妍暗示柳先生旁敲侧击过几句,卞红秋都只固执地觉得自己是在迎许久未见的另一个“亲人”回家。

他这些年渐露锋芒,借着已收拢在手的西境军,与境西王对峙的紧张局势,还有京中陛下病中丶太子监国尚手忙脚乱的时候,顺理成章地恢复了男儿身。开兰州已在手,朝廷派来使者暗中下令要他们不得再进寸步。

看似是在西境对峙,但人各有所求,陛下想用梁王府在西境斡旋,卞红秋自然也要讨点办差的奖赏。

欺君大罪,卞红秋装模作样地要回京负荆请罪,京中一道轻飘飘的恩赦旨意发来,两方都心照不宣地继续联手。待卞红秋及冠时,还按照老梁王的品阶,叫他承袭爵位。梁王府听风识趣,在开兰州按兵不动,闲下来的人手调派去了席中庭身边,帮着收拾大虞境内还不肯安分的小跳蚤们。

如今不止整个梁王府,开兰州所驻扎的西境军都统归卞红秋之手,他虽然没有刚愎自用丶闭目塞听的毛病,但到底不是从前那个万事等宋静妍做主的孩子。

可宋静妍心中已隐隐有预感。

她从前不敢主动提,很多事若将窗户纸捅破,藏在其後的情绪与感情必定如江浪泄洪般一发不可收拾。梁王府借着特殊的战时,勉强夺回一点儿主动权,却远没到与京中分庭抗礼的地步。卞红秋恢复身份之中的种种艰难,与陛下讨要的每一件东西都留有馀地。

他心里明镜似的,哪怕京中投鼠忌器,也不敢咄咄逼人,奉给京中三分功劳还要添上老梁王七分旧情,半真半假要来一分赏赐。

每一个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决定,宋静妍看在眼里,都觉得不能更好了。

只有涉及与孟是妆相关的。

倘若卞红秋没有这麽出乎意料的牵挂,孟是妆至多是一个对梁王府有恩的过客,缘分已尽,顺流而下地离去了。

梁王府如今是大虞境内唯一还名正言顺的王爵,多少门客谋士熙熙攘攘地来,留下一阵,或所求不同丶或得利太少,又都熙熙攘攘地走。卞红秋从没对第二个人这样在乎。难道仅仅是因为,孟是妆在他最茫然的少年时期里出现得正是时候吗?

宋静妍婉转又直接:“殿下,这麽多年,你为什麽还想着居先生和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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