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
梁王殿下最近很忧郁。
话说自从他带着入赘的夫君丶一衆光棍的下属回到上扬,除了三不五时朝京城发个请安折子,或者和邵蒸往关外溜达两圈恐吓一下蛮子,再面无表情地听漆子玉“诉苦”婚後生活多麽有滋有味之外,反正每天忙着和郎君在闺中嬉闹,时不时郊游踏青,总之过得十分快活。
一年即将过去,孟是妆要带着六郎去道海城拜祭居丶扈二人。
卞红秋本要跟去的。宋静妍自初回上扬处理完一干事,见卞红秋成家也能独当一面,请了辞说要休息一段时间,不久前才回来。她回来,正好卞红秋将事务脱手,只挎个小包袱就和孟是妆要走,步子没踏出去,朝廷的使者来了。
这是前两朝拖出来的祸事,陛下登基,朝中这忙那忙,最大的功夫都在境西王于左澹十八洲的馀毒之上,于是各州各山的土匪强盗得以喘息到今天。现在缓过手来,陛下往奏章中一扒拉,发现匪祸成了心腹大患,刚好,已经封了大将军丶承袭爵位的冠军侯席中庭闲了大半年,而上扬来的奏章也说梁王筋骨正好。
里里外外一合计,就叫卞红秋与席中庭分头带人去剿匪。
卞红秋本来说动孟是妆让自己跟着去就不容易。
宋静妍在外乐不思蜀,府上杂事激不起她一点儿斗志,推来推去,柳先生也躲懒。孟是妆在旁听了半天,觉得既然府上无人料理,干脆让卞红秋别想着到处跑。卞红秋不肯,扬言哪怕漆子玉来管事,他都要跟孟是妆去道海城。
又从他们那日在老扈丶老居碑前拜堂说起,说什麽天朗气清丶万里无云,他必定很讨人喜欢,孟是妆不带上他说不准两位长辈都不高兴。孟是妆被他缠得七荤八素,再看宋静妍满脸看戏,应该也不是真的不肯理事,所以点头同意了。
没想到,圣旨一来,他被迫要去更远的地方办事。
孟是妆铁石心肠:“既然如此,殿下安心办差。倘若我从道海城回来,殿下还没回来,我就在这儿等你回来。”
当夜,卞红秋还没来得及撒泼,就被孟是妆一盏安神茶药倒了,一觉醒来,只有案桌上一张潦草的纸笺“归期未定”。而孟是妆的人早出上扬了。
可怜的梁王殿下火气无处发泄,在书房青着脸做剿匪的部署。午後,一无所觉的棒槌漆将军上门,来送夫人自己做的青团和酒,喜气洋洋地对着一群还没成婚的兄弟们炫耀:“我都要她别费工夫,她非说弟兄们未成家,无人张罗,叫我特意送来。”
脸色由青变阴的梁王殿下悄无声息出现在书房门口,嘴巴一咧,恶毒的念头才窜到喉咙,邵蒸就上前把漆子玉的嘴捂住,连拖带拽地把人弄走。宋静妍在旁递了杯清火茶给卞红秋,道:“漆将军新婚,殿下别拿他作怪了。”
卞红秋无言走了。
几日後,梁王率兵往关中的山岭里钻。此处地形复杂丶匪徒衆多,即便事先有朝廷的情报,卞红秋的人也吃了许多次暗亏。明枪暗箭地斗起来,卞红秋全心全意纠缠在这儿上面,回神一看,自从成婚以来,从来形影不离,如今居然和郎婿分别了几月之久。
而且就眼下的情况看,应该还要更久。
上扬那头没有回音,他不知道孟是妆行至何处,连送信都没处送。
惆怅无果以後,他对月长叹,预备回营帐卸甲,却见宋静妍朝他意味深长地笑。
这是什麽意思?
难道阿是的信送过来了?
梁王殿下三步并两步冲进主帐,撞进分别几月的郎君怀中。郎君风尘仆仆,身边没有任何累赘的人,什麽话都不说,轻轻把他抱住,伸手擦了擦他面上的血迹:“急什麽?”
“你怎麽过来了?”
孟是妆眼皮一掀,帮他把甲卸下来,察看他身上的伤。
梁王殿下继续假模假样:“你什麽时候走?”
孟是妆浑身疲乏,只好用百试百灵的一招快速解决卞红秋的纠缠。他扣住卞红秋的脑袋,一边解下卞红秋束起的发,一边吻住这张还要故作冷静的唇,好不容易把人磨软,他说:“我和静妍说了,留在军中做军医。”
“嗯,殿下赶我我再走,好吗?”
梁王殿下又春风得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