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藏进去。”“娘娘”说。
“嗯?为什么要藏进去?”孟诗雨一脸疑惑。
“娘娘”也不跟她解释,直接动手拉开了衣柜。里面放着两个塑料箱子,这会儿是空的,应该是阿姨们给她准备置物用的。
箱子都放在一起,虽然里面空空如也,但于骨瘦如柴的娘娘而言很难将它们一次性取出来。
倒腾半天,”娘娘“一脸焦急。
孟诗雨见此非但没阻止,反而上手帮忙。箱子拿出来后,体力不支的”娘娘“差点累趴下。
“娘娘”指着柜子,道:“进去!”
孟诗雨依言照做,“娘娘”蹲下身体,说:“依依,你躲在这里好好的,妈妈去把坏人打跑。打跑了坏人,我再带你离开。”
“……”没有语言能形容孟诗雨此时的心情,衣柜被人从外面合上。
许久,卧室里安静的落针可闻。外面发生了什么孟诗雨不清楚,反正她真的就呆着不动。不一会儿衣柜被人从外面打开,”娘娘“拉着她从卧房里跑了出去。
“依依啊,你怎么这么不听话?知不知道妈妈找你找了好久?”
孟诗雨……
之后的两小时皆是如此,只不过后期她真的是完全的体力不支,只剩缠磨人的热情。孟诗雨觉得,从她清醒到再度睡着的两个小时里,自己简直就像是在一场大戏里演完了十几个角色的悲惨人生,或者称之为被坑害的一生更恰当些。
在“娘娘”的每一个剧本里,她都是悲惨地小白菜。
先是有人想要暗杀她,一帮黑衣人拿着半米长的大刀就埋伏在窗外的墙头,听描述应该是武侠剧。
孟诗雨冷静且有逻辑的分析:现代人暗杀不会使用闪亮亮地冷兵器。
跟着“娘娘”指着花房里的一面墙,愣说那是她女儿王若伊画的,其中一副备受追捧,且在国际比赛中斩获一等奖的画作。
但在孟诗雨眼里,那不过是一面被雨水打出一道道灰尘斑点的普通玻璃墙而已!
她心中有无数槽点想一吐为快,但考虑这是个病人,她不得不忍住,并一派天真地盯着大自然执笔所绘的画作,问:“‘娘娘’还记得我这部获奖作品叫什么名字吗?”
☆、“娘娘”发病(下)
“天路。”
“娘娘”一脸神往,夕阳的余晖映在她苍白的脸上,让人看了既心疼又心酸。
但不等孟诗雨发出什么感慨,这位又一脸凶相地几乎贴到她脸上,小声说:“被坏人抄袭了……”
“娘娘”张牙舞爪的躺在沙发上,大骂着抄袭狗。但词汇量极其贫乏,显然即使脑子不清楚,即使外形再癫狂,她骨子里的教养也没能让她彻底变成一个泼妇。
可惜她体力有限,哭闹的过程虽瘫倒在沙发上节省了力气,奈何基础底子薄弱骂到最后,已有气无力。
无奈,孟诗雨上前安慰,“别着急也别生气,既然是抄袭就有证据,咱们可以举报可以上法庭告他。”
“对!”“娘娘”眼角带泪,摸着孟诗雨的脸一边哭一边咬牙切齿,道:“你舅舅,你表哥他们都是律师,告死他们,让他们倾家荡产!”
他们,他们到底是谁啊?孟诗雨觉得跟“娘娘”再相处下去,自己有必要看一看《演员的自我修养》这本书,或者学一学那个即兴表演,不然好难接台词。
比如此时此刻,孟诗雨只能说些场面话,且这话说得有点心虚,“对,让舅舅告他们。”
“娘娘”口中地抄袭狗到底是谁,孟诗雨根本不知道,她自己估计也不知道那是谁。
当然,“娘娘”的女儿是否有这样一副画作,那画的内容是雨水侵蚀的墙面,它有一个名字叫“天路”……
“娘娘”闹腾了太久,累了。
休息不到半刻钟,有了体力后又开始了。这一回的情节真实了许多,内容却让人胆寒。
她一脸恐惧,双手死死抓着孟诗雨的手臂,说:“依依,依依啊,你一定要提防你哥哥,他忘恩负义、狼心狗肺……他在帮那个抄袭者,他要害你,你要小心,知道吗?”
孟诗雨还能说什么,现实和虚构结合在一起,如此天才为什么不当编剧?
好在,到了吃晚饭的时间,看着闹腾了半日已经累得不愿意走路的“娘娘”,孟诗雨只得将她搀扶着走下楼。
手下的身体单薄地摸不到几两肉,孟诗雨想着一会儿一定劝“娘娘”多吃点。
两人面对面坐到餐桌旁,“娘娘”对沈罗两位阿姨说:“你们去忙,这里不用你们。”
果然是习惯使唤人的,孟诗雨看了一眼站在边上的两个阿姨,“你们先忙,这里有我。”
两个阿姨走后,对面的“娘娘”一脸慈爱地看着她,一边给她夹菜一边说:“不用管她们,都是你哥哥那边的。记住,这个家里除了妈妈谁都不要信!”
“哦。”孟诗雨心说,我也是那边的,我就是他雇佣的。
半碗饭下肚,抬头见对面的“娘娘”一脸神游天外的模样,面前碗里的饭几乎没动,筷子上还粘着一粒米……
孟诗雨呆住,终于明白这位为什么会瘦到皮包骨了。原来她根本没办法让自己吃饭,一次就可想见之前的百次。
这一刻,看着对面备受精神折磨的中年女人,孟诗雨忽然明白。丧夫的痛苦,丧女的痛苦,将她的意志力乃至活下去的信念全部摧毁了。
她不是不能活下去,而是不知道如何活下去。她缺少一个活下去的理由,这般模样只是在苟延残喘而已!
这样的“娘娘”让孟诗雨想到了自己的父母,如果有一天自己遭遇不测,父母该怎么办?想得太投入,鼻子不由得一酸,眼泪唰的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