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你瞧那门上的木牌,只要林记歇业,这木牌就会挂着,我瞧郎君风尘仆仆,不如去寻个客栈歇息歇息,明日早些过来,毕竟这林记的生意极好,若是来晚了,位置没了不说,估摸着吃食也卖光了。”另一人指着林记门口挂着的木牌,笑着解释。
心事重重的钱舜此时才瞧见门上挂着的木牌,木牌上头写着店家今有喜事,歇业半日,他沉默片刻,想不出半点林记能有什么喜事,忽而心中一惊,难不成晚娘要嫁人了,当即一把拽过身旁的路人,“劳烦问您一下,这店家今日是何喜事?”
被拉住的人一脸诧异,思忖片刻,想起时刻跟在林书晚身旁的江昱枫,笑着猜测,“这我如何知道?左不过是定亲之类的喜事吧。”
此话不说还好,一说钱舜霎时白了脸颊,愣愣地盯着林记紧闭的大门,心中满是不敢置信,内心纠结片刻,终是没忍住,大步流星走到门口,抬手就开始捶门,口中还在不停地嚷嚷着,“晚娘,我来寻你了。”
熟悉暧昧的口吻,让街道上来往的行人忍不住驻足,甚至连昌平街上的商铺都从铺子里头探出头来,隔壁饰品铺子的秦娘子,扭着腰肢手中抓着一把瓜子,斜倚在门口,有一下没一下的嗑着瓜子。
远远瞧见在林记门口砸门的钱舜,目露疑惑,余光扫见隔壁的茶楼掌柜,顺手分了一把瓜子出去,低声道:“廖掌柜可知那位郎君是谁?”
闻言,廖掌柜眯着眼盯着钱舜瞧了许久,都没瞧出什么名堂,只好摇了摇头,“这人瞧着眼生,估摸着不是廉州人氏,老朽也不知道此人是谁。”
说到此处,廖掌柜沉吟片刻估摸着自己的胡须,上下打量了钱舜一眼,又接着道:“不过,听着他那话,估摸着是林娘子的旧识,就是不知道是何种旧识了。”
边上听着此言的几人,了然一笑,心中暗道,这林娘子瞧着规规矩矩的一个小娘子,没想到背地里玩这么花,这会都有男子寻上门来了。
对此风流韵事,路人聊得起劲,却不想这一幕早就落在不远处林书晚的眼中,她顶着江昱枫略显哀怨的眸子,盯着门口那人瞧了许久,飞速在脑海中搜索自己何时见过此人,好半天都没想出来。
就听前头的太子殿下“咦”一声,摸着下巴上下打量着正在林记门口砸门的那人,“这人有些眼熟,若是我没记错的话,这人应是钱尚书的次子,名唤什么来着?”
“钱舜。”林书晚目光一凛,想起了门口那人的身份,此人正是原身先前订下婚约,却又同林大爷家的长女滚到一块的未婚夫,她原本是打算等日后食肆开到京中,再寻个机会替原身报仇,没想到他竟自己送上门来,当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眼见着门口的钱舜见无人开门,恼怒之际,林书晚拉开马车门,从车辕一跃而下,直奔钱舜走去,全然没有瞧见江昱枫脸上的哀怨都快将他整个人笼住了,而难得见此模样的太子忍不住出言调侃,“明远,以往我在京中可是听说林娘子同那钱家儿子乃是自幼定下的婚约,就是说上一句青梅竹马也不为过,你要如何同他争。”
话音一落,江昱枫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林书晚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哪里来的乞丐?竟也不识字,我家这铺子门上明明挂着歇业的牌子,你怎的还在此处砸门?”
这一连串带着羞辱的话蒙头砸了过来,钱舜砸门的手一顿,满脸受伤地望着林书晚,语气哀泣,“晚娘,你不认得我了?我是钱舜,我二人自幼定下婚约,只待明年我们便能成婚。”
大抵是以为林书晚失忆了,钱舜的谎话张口就来,神情哀切语气诚恳,甚至那双眼睛中都盈满深情,若此刻他面前站着的是不知前尘旧事的人,恐怕还真能被他骗过去,可如今此处站着的是林书晚。
她冷哼一声,好似瞧见了什么脏东西似的,瞥开目光,“未婚夫君?钱郎君莫不是记性不好了,我怎记得在我同阿娘如丧家之犬离开京中那日,你就迫不及待将婚书同庚帖送回了我手中,转头就同我大伯家的长姐订了婚约,如今两年过去了,恐怕你二人早就成婚了吧,毕竟你二人在还未同我退婚之前,便暗通款曲,珠胎暗结。”
林书晚不留半点情面,将钱舜的谎话戳破,于是原本还在街道两侧看戏的街坊脸色骤变,鄙夷的目光接二连三落在钱舜身上,原以为这样,钱舜就能知难而退。
谁料钱舜直接跪了下来,声泪俱下直言先前背叛林书晚并非自己本意,而是那次林家老夫人寿宴之际,林书茵在自己酒中下药自己这才着了道,若是自己不同意娶她,她便要将此事宣扬出去。
“晚娘,你最是通情达理,你也知道我自幼不受父亲喜爱,若是让他知晓此事,我的前程便毁了,所以我只好答应了她,但你相信我,我并未打算同你退婚,我想着那年年后我步入官场,倒是以平妻之礼迎你过门,我发誓必然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说到激动处,钱舜往前走了一步,抬手就要抓住林书晚的手,赌咒发誓道。
于是还在马车上的江昱枫眉头一皱,就要从马车上一跃而下,好在下一秒,林书晚一巴掌拍开钱舜伸来的手掌,脸上难得没有半点笑意,就那么直勾勾地瞧着他,就在钱舜心惊胆颤之际,她蓦地笑出了声,甚至笑声还越来越大。
“林娘子这是怎么了?”边上铺子的店家心中不解。
倒是那糕点铺子的廖掌柜自以为识破天机,抿唇一笑抚着自己的胡须就道:“你二位方才没听见,那男子可是京城人士,京城是什么地方,那可是天子脚下,说不定随意遇到就一人就是皇亲国戚,而那郎君还说自己要娶她,说不准林娘子都高兴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