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初沉默地看着她,也不知她是太心软,还是太相信那只厄了,或者是别的,他突然问了句:“你当初为何会以自身神力神血饲养他?”
说完又立刻补上道歉:“抱歉,我知道你和月都不太喜欢将自己和对方混为一谈。”
这么分裂的事,太初倒很自然地接受了,反而让神羲一怔,她其实也不算太介意,只是接受不了昱那种偏执的方式。
当初,月之所以失去因果之力,便是因为她从中窥得了自己和羲的渊源。
而她希望,月只是月。
神羲偶尔也觉得复杂,也会被那样的情绪带动,或许时日再久一些,便能平常看待了,至少此刻,太初这样提起来,她还是能接受的。
“看他饿得快不行了,觉得可怜。”神羲眼睫微落,轻声答道。
太初却深思了一会,面带犹疑地问她:“这么说来,你是可以控制他的,对吗?”
她的神力,神血,都在那只厄的血脉里,若是她想,便可以借此轻而易举地杀死他。
甚至还有不久前为他塑造身躯的灵元,那都是可以被她控制的东西,神羲微微蹙眉,否认道:“我没这么想过。”
太初淡漠地垂了垂眼,毫无情绪地说:“我只是提醒你。”
“你可以相信我。”
神羲仍旧坐着,仰头看他的目光却坚定,坚定到足以抹消一切怀疑,“我不会让那些事情再次发生。”
太初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也见过无数双眼眸,却觉得自己无法在这样的眸光中坚持太久,他偏过头,屈起的指弯罕见地颤了颤,被他不动声色地压住。
半晌,他终是退了一步,视线却没再回来,嗓音听起来也更淡了些:“行了。”
“再不放人,我怕这山都要被他夷平了。”
神羲弯着唇角看他,直到太初没好气地散去了身形,才挥手撤开了山脚处的禁制,她觉得太初实在是多虑了,长昀怎么可能做的出那种事。
长昀只会等,一日日,一年年,万万年,就如那段在山下长跪不起的岁月。
为月时,只有些许浅淡的印象。
等她历经岁穗,又成为神羲,那些印象才变得愈加深刻起来,塑造出一个鲜活的,让她无法再视而不见的存在。
而接下去要如何对他,在他穿过深雪,一步步走到她面前时,便已做出了决定。
零星雪絮飘进坠落满地的娇红之中,将卷曲的花瓣染成湿漉漉一片。
“阿羲”
明显弱势的语调,含了太多复杂的意味。
但没有得到回应。
微凉的指节试探地勾进那只安放于膝上的掌心,依然没有得到回应后,长昀垂下眼梢,闷闷地坐在她身侧,开始胡思乱想。
只有两道气息,是那个常年在神山之巅的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