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湛蹙眉,不悦道:“既还好,今夜再叫你前来。”
“不,不好,侯……侯爷发发善心,我还疼着呢。”云笙登时吓得小脸惨白。
今晚再来,她当真要没命了。
谢湛哼笑,云笙瞧他脸色不错,试探着问道:“我的身契还在钱婆子手里捏着,她方才说要交给陆侍郎……”
“这个你不用管。”
云笙话还未尽,便被谢湛打断。她心头沉甸甸的,谢湛这是何意?
身契不在自己手里攥着,她心始终难安。
谢湛居高临下睨着云笙,将她那点小心思看得分明。
“那此事,侯爷打算如何与钱婆子母子俩说?”
以色事人攀附权贵,云笙终究为自己不耻。
“我……我不想叫他们知晓……”
她垂眸,声音低低的,面上发热的紧。自己既已做了这事,还想遮遮掩掩的。
谢湛嗤笑:“可。只本侯做事,无需向他二人解释,本侯自有说法。”
现下云笙已与那两人无甚关系,他纳她,自是光明正大。
云笙怔了一瞬,没料到谢湛如此轻易便应下。她心头苦笑渐渐,方下榻的男人,果然最好说话。
咕噜一声,打破房里的寂静。
云笙摸了摸自己空扁下去的肚子,神色尴尬,解释道:“方才来得匆忙,不曾在家中用过午膳,叫侯爷见笑了。”
谢湛将云笙松开,他扬扬下巴,示意云笙坐过去道:“既饿了便用些膳食,本侯还能饿着你不成?”
云笙看着桌上佳肴,不禁吞吞口津,这桌膳食他们不曾用过。
她道:“多谢侯爷。”
云笙拾起玉箸,见谢湛气定神闲靠在那里,旋即问:“侯爷不用些吗?”
“本侯已在官署用过膳。”
云笙点点头,便管自己吃起来,门外煎熬候着的钱婆子母子俩却饿到头昏脑胀,身子发虚。
钱婆子捂着小腹,上前问道:“这……这还要我们等多久啊?陆侍郎什麽时候有空接见我们?”
壮汉一个冷眼,凉飕飕的眼神直叫钱婆子发麻。
谢清远忙急道:“娘,您别急,贵人们谈话自是要紧的。再等等,陆侍郎定会见我们。”
他话落,当真有仆从出来,将他们请进隔壁雅间。
钱婆子环视一圈,没瞅见云笙,大惊失色道:“陆侍郎这,这,笙娘那丫头呢?”
现在云笙在她眼里,就是那待宰的羊羔,关乎到她儿子的前程,可不能有半分差池。
陆侍郎笑道:“自是在隔壁陪着贵客。这毕竟是往宫里头送的人,怎好含糊?”
钱婆子松口气,连忙道是,旋即她从怀里掏出一张泛黄的旧纸,赫然是云笙的身契。
陆侍郎叫仆从接过,待他细细查验过後,便示意左右拿出欠条,当着母子俩的面撕了个干净。
谢清远擡袖擦汗,大口大口喘着气,压在心头的巨石终于得见天日。
瞧他这副出息,陆侍郎连连摇头,他逗弄道:“既已两清,二位不若去随我见见贵客谢侯,想必也是十分熟识,待会儿正好将云娘子领回家去。”
母子俩异口同声,一前一後道。
“陆侍郎请的贵客不是太子殿下吗?怎又成了谢侯?”
“什麽?莫不是笙娘那丫头哪里不好,叫陆侍郎退了回来?”
陆侍郎笑眯眯道:“本官何曾说过贵客是太子爷?昨夜本官思来想去,一个美人换大几百两的现银,到底有些亏了,波斯来的美人都不值当这个价。
今日下朝後,本官刚好与谢侯攀谈几句,越想越是亏呐。本官想着既然远郎还不起,那便叫谢侯这个做表叔的来还,堂堂侯府,总不至于欠本官这点银子不是?”
谢清远一屁股瘫坐在地上,表叔为了府上脸面定是会还这笔银子,可他做出此种败行,定是要完了。
不,不行,他不能被赶出侯府。
谢清远扯着钱婆子,母子俩跌跌撞撞往出走,隔壁的门恰好开了。
他狼狈擡头看去,便撞上谢湛一双森冷迫人的凤眸,云笙低眉顺眼地跟在他後头。
谢清远浑身的血一凉,笙娘是不是在表叔面前胡说八道诉苦了?
来长安这些日子,他常听外人道,谢湛对品行很是看重。
“表……表叔,您听小侄解释。”
他试图去抱谢湛大腿,却被他一脚踹开。谢湛眼冷唇扬,厉声道:“谢清远。”
“小侄在,小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