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说你也喜欢参加公益吗?愿意的话,我带你去个地方?”
“好啊!”薛霁月想都没想先答应了下来,然後才问道:“什麽地方?”
“一家养老院,我隔一段时间会去看看,陪老人们聊会儿天。”
薛霁月迫不及待,“那咱们现在就动身吧。”
“现在去太早。而且路不近,开车去吧。这样你看好吗,咱们各自回去收拾一下,一小时後你家楼下见?”
“好的!”
“刘医生,您来啦!好多老人都盼着您呐。呦,带女朋友来啦,快请进。”门口的一位大姐非常热情地冲刘澈打招呼,一看就非常熟。
“大姐,您好。”薛霁月抢着问候道,免得刘澈尴尬辩解。说完她又从手上拎着的一大包礼物里取出一袋,“这儿有水果,您吃点儿。”
“不用,不用,谢谢你,留给老人们吃吧!”大姐一边推辞,一边仔细打量了一番,“真漂亮,和刘医生真般配,你们都是好人,一定有好报的。”
“张姐,您留一袋儿吧,我们买的多,您就别和我们客气,我们去看看老人。”刘澈红着脸岔开话题。
这是一家坐落在山脚下的养老院,倚着青山丶傍着绿水,翠色的清凉丶融融的日光,虫鸣鸟叫丶鸡犬相闻,环境宜人且自然。和城里那些一床难求重金打造的高端养老院不同,这里的老人多是一些孤寡老人。
刘澈带着薛霁月径直走向一排建筑。途径一个院子时,刘澈停下脚步,“我待会儿要给老人们讲课,你要是觉得无聊可以在这儿玩儿会儿,有健身器材。”
“我能蹭课听吗?”薛霁月俏皮地问道。
刘澈也笑了,“这麽熟了,听课费打个五折吧……”
“切,还以为免费呢……”
刘澈的身影一出现,原本乱糟糟的会议室顿时安静下来。
“各位叔叔丶阿姨好。”
“刘医生好。”老人们都和刘澈很熟悉,很快他们又七嘴八舌地问道:“快给我们介绍一下这位美女。”
“这位是小月丶薛霁月,和我一起过来陪大家聊聊天。大家掌声欢迎一下好不好?”
“好,小月好!”老人们一边叫好,一边鼓掌欢迎。
受宠若惊的薛霁月连忙鞠躬还礼。
很快,刘澈开始了他既定的课程,主要是老年人心理健康。为保证把声音送到每一位老人,温和的声音调大了很多,但依然没有棱角丶没有压迫感。一举手一投足,随便一个动作,一个简单的措辞,也总能拉近他和老人的距离。老人们聚精会神地听着,薛霁月坐在会议室的最後一排,痴迷地看着。
期间刘澈还穿插了不少小游戏,薛霁月主动帮忙分发道具并参与其中,让她也更快融入进来与老人们打成一片。
“好了,今天的课程就到这里。待会儿大家该吃饭丶吃饭,该午休午休,我和小月会轮流到大家房间里给大家按摩,陪大家聊天。”
刘澈说起来简单,大家也都非常高兴,真正实施的时候,这麽多老人,刚两三位下来,刘澈已经是满头大汗。
“擦擦汗吧。”薛霁月此时才知道为什麽刘澈带着一只干净的毛巾,她把毛巾用凉水浸湿,然後拧干递给刘澈。
“哦,好的。”刘澈忍住没有说谢谢,冲薛霁月笑笑,接着忙起来。
薛霁月也没闲着,她陪老人聊着天。虽然没有刘澈那麽专业,但是对于这些孤独的老人却是久旱逢甘霖。老人们热情地款待着他们,又是拿饮料,又是取水果。
刘澈则是一边做按摩,一边听着薛霁月聊天,偶尔遇到老人的心理症结,他也见缝插针地说两句,往往能起到画龙点睛的作用。
俩人默契地配合下,很快就在各个房间串了一圈儿。
“还有最後一家,你别去了吧?”在楼道里刘澈有些犹豫。
“怎麽?有什麽问题吗?”
“是一位大妈,孤身一人,精神不是很稳定,容易失控。”
“很危险吗?”
“那倒不至于。好像是一场车祸带走了大妈的丈夫和儿子。原本家境倒也殷实,丈夫去世後才知道房産丶财産都被已经归属于丈夫的前妻。至于是主动给的还是强取豪夺的却不得而知。接连串的打击下,大妈的精神彻底崩溃。没人的时候经常念叨着‘自作孽,不可活’。迷糊的时候看见年轻人就叫儿子,看见年长的一会儿是对不起,一会儿又咬牙切齿地大骂。”
“她好可怜啊,我和你一起去陪陪她。”
刘澈稍作犹豫,“那你跟在我身後,我不知道她见到你会是什麽反应。”
“好的,你放心吧。”
这间屋子在一溜房间的最里面,显得光线稍暗。门口的名卡上写着“季兰”。这两个字薛霁月有些熟悉,但还没等她想起,刘澈已经领着她敲门走了进去。
透过刘澈的肩膀,薛霁月看见这位独坐在沙发上的大妈。
让她惊奇的是,单看面容,大妈并不显老,也就像是四十多岁,收拾得干净利索,年轻时应该是一位大美女。她皮肤白皙,一双大眼睛此时眼帘无力地耷拉着。高鼻梁下薄薄的两片唇,颜色微微有些发乌。脸上皱纹不多,只有一头粲然的银丝昭示着岁月的沧桑。
进门时,大妈应该是在吟诗,薛霁月仅听得最後一句,“寂寞竟何如。”
突然她脑海里灵光一现,抓住了刚才的那缕熟悉。季兰,李冶字季兰,是与薛涛齐名的女诗人。刚才那句“寂寞竟何如”就出自李冶的《寄校书七兄》,薛霁月曾背过古代才女的诗句,其中就有这首。
薛霁月还在好奇大妈的身世,就听见大妈稍尖的声音,“澈儿,你又来看妈啦,快坐。”
“是啊,妈,我来看您啦。我还带了我朋友,小月。”刘澈让过身子,露出薛霁月。
大妈擡起一双大眼看向薛霁月,眸子乌黑但有些僵。
“啊!”突然,她仿佛看见了什麽最可怕的事情,双手捂着脸高声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