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媱骑着白术搜寻阿云奴的军帐,真是狡猾,每个帐子的外观都一模一样,是早知道她会来袭营了。
混乱里不知道从哪里滚来一个绣球一样的鬼东西,沁璧把它原路打回去,那边一个膨胀的人影就随之栽倒:“疼疼疼疼疼……主子!”
赵霁舟的声音,白术跃了过去。
尉迟媱把他上下一看,说:“你舞狮呢?”
赵霁舟辛苦爬起来,爆发一声咆哮:“带着你的人滚!全是火药知道吗!药仓里全是给你准备的火药!”
危急关头他吼得目眦欲裂,尉迟媱却还有功夫笑一声,说:“那也得先把你俩带回家。”
她吹声哨,跑来一匹马,吩咐赵霁舟:“骑上去,去找夜影羽,交代你的事就是带走夜影羽,没完成你跟我废话什麽,滚!”
赵霁舟花花绿绿地才爬上马背,尉迟媱就抽一鞭子下去,马起飞一样跑了,连带着赵霁舟哭爹喊娘的尖叫也带走了。
後面安红豆突出重围,没受伤,也飞快经过了尉迟媱:“我跟着他。”追着赵霁舟去了。
尉迟媱转身对黑沉天空放了个信号,主动暴露自己的位置。
一刻不到,果然听到了熟悉的犬吠声。
阿云奴不知道是从哪个方向闪现的,比他人先到的是一把飞来的弯刀。尉迟媱用沁璧挡下,回眸时也很不爽:“你家真乱,出门倒知道把自己捯饬利索,家里就跟狗窝一样。”
“我都没有催眠你的得力手下,你应该感谢我放水。”阿云奴说。
尉迟媱的枪已经染了杀气,冷酷一笑:“我是怕你伤心,偷偷问我的手下我心里有没有你,他要是说出个没有,我怕你都要哭了。”
营地被尉迟媱烧成这样,都火光冲天了,他也还笑得出来,两人对视着,越云淡风轻,就越想把对方撕得连骨头都不剩。
“真没有,你又怎麽敢现身这里。”
尉迟少主要是走不出这里,晟誉的北境,顷刻化为齑粉。
“还不是——你太想我了。”
沁璧投掷了过去,阿云奴运力化了冲劲,侧身欲接枪身,白术却动身如电,已经带着尉迟媱闪身到眼前,她笑盈盈又扯回沁璧,交错的间隙里,又贴着阿云奴不再戴耳铛的耳朵,轻飘飘地说:“还说不想我,这就想要我的东西呢。”
弯刀狠辣地甩过去,沁璧的枪尖挑着,绕了三圈原路砸回去。
她不恋战,直奔粮草的地方去。
这会儿还烧不到那地方,鸦宛的粮草都在冰窖里。
辨别出尉迟媱真正的目的地,阿云奴紧追不舍,苦寒之地本就粮食稀缺,粮草又对兵马尤为重要。
两人一前一後不断靠近鸦宛营地的深处。
而彼时赵霁舟凭着记忆回到夜影羽的那个军帐,急匆匆跑进去:“大人,快跟我走……走?”
里面空无一人。
枪尖插入冰层,白术催跑,冰窖的封口被撬动了一点。
凶狠弯刀撞开沁璧,看着尉迟媱失重地歪去一边,阿云奴也满脸杀气:“你是点不着冰窖的,开了,也点不着。”
“那你还拦我干什麽。”
尉迟媱下马,又一掌把白术拍跑,独身一人在大雪中与阿云奴对峙。
这里深处,嘈杂声仿佛都在很远的地方,光线也昏暗不清,仿佛世间又仅剩了化不开的黑,和飘不尽的弥天大雪。
“尉迟媱,你我之间,是否只能是敌人?”
“可以不是。”抓了一把新雪,擦过枪刃,她笑了笑,“你归降就行了。”
“你会後悔的。”
“我厚待俘虏。”
在她锋利的眼睛里,阿云奴分开了他的两把弯刀。
兵器的碰撞声一发不可收拾,尉迟媱的枪已经成了一条白色的暗芒,在她手中化雪无形。阿云奴是个少有破绽的人,可是尉迟媱会耐心地一点一点让他露出自己的破绽。
弯刀根本捉不住枪,卡也卡不住,尉迟媱的操控炉火纯青,被拉她就送,陷入了又一意直捣黄龙。枪太长了,阿云奴想让她脱手,但她总有办法使这兵器自然地重回手中。
“真慢,阿云奴,没吃饭吗?”
她笑着,却冷不丁对上了一双异色的瞳孔,心中警铃大作却已经来不及,失神的这一瞬间被阿云奴抓住机会,两把弯刀同时压下枪身,尉迟媱虎口剧痛。
“你怎麽……”
“你身边的那个黑袍小孩,没告诉过你,他的出身吗?”
阿云奴舔着嘴唇,对惊愕的她,残忍地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