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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5 报复（第2页）

钟离未白颀长的身影从阶上投下细长的影子，一直延伸到夜影羽脚下。

“我要你做一件事，阿云奴应该是通过某一种方法，知道阿媱不在，他这次来，机会千载难逢，必定倾巢而出，此时营地空虚，我要你去一趟，真正放一把大火。”

谋略本身就是无情的，只要对方败得不够彻底，那很快就会变成自己的後顾之忧。

这一点上，钟离未白能比尉迟媱做得更加决绝，也更加残忍。

“你记住，我是要让阿云奴的人，这一次，有来无回。”

所以火，必须要大。

阿云奴只要攻不下，又退无可退，他面对的一个最直接的问题，就是他的兵会在这个雪夜饥寒交迫，活活冻死。

这里本来就只是一个防护隘口，流矢已经划破空气，在不远处显露战况了。

钟离未白满身淡漠冷意，只氅衣之下，腰上的匕首还是温的。

安红豆和赵霁舟来了了望台，向下投石的作用不大，因为冲在前面的都是巫兵，他们不怕痛，被石头砸下去，哪怕已经断手断脚了，也没有丝毫感觉，还是立刻卷土重来，全白的眼睛里映照不出任何东西。

“用火烧！”赵霁舟对这一幕连震惊和反胃的时间都没有，那些原本是尸体的巫兵，恶臭逼人，随手抄了把弓，站在墙头把外面冒出来的头一个一个锤下去。

“烧不了！油都冻住了！”安红豆指挥着别人，墙上的防线是一个缺口都不能有，那些巫兵被操控得太好，非常会见缝插针。

“妈的！这怎麽打！哇啊啊啊……”赵霁舟突然叫得面目抽搐，安红豆怕他被咬了，赶紧把他扒下来。

赵霁舟两眼一翻又要哭：“好恶心！那谁一个肿头兵，他舔了我一口！”

安红豆对这废话气不打一处来，狠狠扇了一下他脑袋：“能打就打！不能打别在这儿给我过家家！”

赵霁舟被打得头晕，眼泪都吓回去了，回头又更恨那些巫兵，也不管别人，抠了一手的松香和油，搓成球就猛地砸进刚才那个舔他的巫兵嘴里，从身上拔了个火折子，也塞进了巫兵嘴里。

“砰！”的一声炸响，谁也没料到，以往烧到身上他们还没感觉，一下炸了脑袋倒是一声没吭直直坠下去了，再也没爬得起来。

赵霁舟和安红豆同时趴在城墙边沿往下看，都发现了头是弱点。

安红豆立刻去指挥，让其他士兵也学赵霁舟的方法，直接用火。

可这也只能稍微抗住些鸦宛的猛烈进攻，巫兵和人不一样，人会累，人的数量也有限，但阿云奴驱使的这些尸体却不一样，不会累，每次新出现的都像一个从没受过伤的身强体健的壮年，而且数量源源不断，附近都是交战地，尸体，从来都不缺。

安红豆退後几步，扶腰喘几口气。

“你们的主帅不在，我们，其实一切都可以商量。”

了望台下，丁字栈桥的中央位置，徐徐亮起一盏鬼火花灯，阿云奴坐在灯下，这散漫轻嘲的话，就是对着安红豆说的。

巫兵有了暂时的停歇。

“商量？这好呀，贵人你也不早点说，小女子忙了这麽久，可胳膊都扭酸了呢。”

安红豆一开口，就换了副无比市侩的口吻，赵霁舟听得有点傻，蹲下去赶紧休息休息。

“那我心疼你，怎麽就摊上了个尉迟媱这样的主帅，自己想走就走，把你们留在这里自生自灭，她好会逃啊。”阿云奴冷笑数声，“真是贪生怕死，不把你们的命当命。”

“你这麽投入地打，就把我们的命当命了？”

阿云奴又一笑：“所以，不如我们商量，你打开大门，放我们进去，我保证分文不取，只是进去随便冲撞一阵，不过泄泄几日前你们夜袭我营的火，我也不想引战，泄完火就回，等尉迟媱回来了，你就说毕竟没有主帅，实在防不住，她也没理怪你，这样，如何？”

安红豆点点头：“如此我们就都不用费力了，妙计，妙计！”她高兴极了，“你们要是进来，还有这麽好的事，让我瓮中捉鼈呀？”

阿云奴散了笑，盯住她，这几年也不是完全没打过交道，他知道这个女人的狡猾，虚虚实实，赌的就是谁敢，谁不敢。

“你捉不住我。”

“那你试试？”

空气有一瞬冷凝。

安红豆背後，了望台其实有了些许嘈杂，有个传信的八百里加急，刚刚才从常祈那边赶到。身上汗水湿透，筋疲力尽跌跪在安红豆脚边。

“安娘子，少主呢，後方城池遇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