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君焰按着腰上刀,笑了一下,红衣在雪中飞驰远去。
坐上了马车,钟离未白还是一心捧着他仅有一条小鱼的鱼篓。
尉迟媱半躺在旁边,看得好笑,很直接地告诉他:“这鱼活不过明天,咬过鈎了,死得快。”
钟离未白立刻一脸遗憾,擡头对上她眼睛:“你还笑。”
“好好好,我不笑,不笑他们马上就活得过明天了。”说是不笑,结果说完她笑得更明显。
“我的池塘里也有鱼。”钟离未白说,不过那在京都。
尉迟媱本来拿着他的扇子盖在脸上的,这时拿开扇子:“你是想带回京都养?”
“不行吗?”
“行,明天让书一跟着竹月下趟河,捞些鱼籽,你带回京都孵。”
手指扣着鱼篓边边,钟离未白一直听得很专心,眼睛也亮亮的:“真的?”
尉迟媱看他信以为真,笑就没停过,翻来覆去地笑。
钟离未白闷闷放下鱼篓,过来抓住了打滚的尉迟媱:“我想要一条北境的鱼。”
“我又不是河神,冲我许愿没用。”
“你给不给?”
“不是谁看着你好看,都会给你面子的,我是真没办法,要不你再要天上的星星?”
钟离未白低头亲她,很认真,很虔诚,用最好的态度,後来分开一点,立刻说:“喜欢你,给我一条鱼。”
尉迟媱舔着嘴唇冷笑:“真想把你扔回京都。”
“给我一条鱼。”
尉迟媱把他带到软塌上,压着,准备小憩一会儿:“不给,不许说了。”
他没有再说了,倚在她身旁,好半天尉迟媱就快睡过去了,听见他特别幽怨的一句:“毒发最难受的时候,我只想要一条鱼。”
尉迟媱的手指转得咔嚓直响,忍了许久,咬牙切齿问:“要什麽颜色的?”
赵霁舟神气活现地蹦回将军府,和安红豆一起回来的。安红豆没一会儿就被贺君焰叫走了,赵霁舟就去找尉迟媱。
穿过院子,屋子最近才歇了地龙,只有炭盆,没关门。他一迈进来,就看到钟离未白在独自用饭。
没有旁人,他不打招呼就自己坐下了:“咋了,你那个书童呢,没人服侍你?”
知道以钟离未白这一身才智,是尉迟媱的座上宾。
“暂时不用人,他去泡茶了,你找他?”
赵霁舟看他这个云淡风轻的样子,严家小姐,就是吃他这套。文雅的谦谦公子,端是好皮囊,她是没看见他不管鸦宛营地的普通人,残酷下令全部烧掉的样子。
但赵霁舟也没说出来,拿了银箸吃菜。
钟离未白很客气,本来好菜都在他那边,现在主动起身调换了几样,也摆到赵霁舟面前。
看着菜色,好几样是尉迟媱爱吃的,赵霁舟灵机一动,都佩服自己的智慧:“大人,我听说前些日子你病中,都是尉迟少主救的?”
“是。”
“那你,考不考虑以身相许?”
钟离未白擡头将他看了有半晌,摇了摇头,回答道:“不考虑。”
“别呀,考虑考虑呗。”他煞有介事地移开了阻挡他和钟离未白更加接近的盘子,挪着椅子挨到了他身边去,出谋划策起来。
“你看啊,我们少主,年龄合适,长相合适,身份,啧,也合适,虽然,虽然确实是有点花心了,要不是栈桥隔着,阿云奴都得被她薅过来填房。但有一说一哈,虽然我刚来的时候听说她经常去烟火柳巷,府里也小面首一大堆,但真的,自打我来了这里,还是眼见为实,她已经重新做人了。尉迟家嘛,那肯定是比严家好啊,你看,再加上救命之恩,我们少主的人品你从小就知道的,从了我们少主,那是你跳进米缸,捡到宝了。”
看钟离未白的表情纹丝未变,他道:“真不考虑?我们少主有钱啊!”
“她没钱。”
“你咋知道?”
钟离未白放好碗箸,心平气和起来:“家里,我管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