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方城内。
“城内其他地方的水供得上吗?”
“水蓑衣弄了水罗,目前只能将雨水也过滤下来救急了,但现在凡来历不明的水都要煮沸,天又大雨,柴火告急。”
晁虎查点过了,要是燃料见底,铁器营也受限,那修整军械就跟不上了。一旦涂梁大军来袭,尉迟兵马的节奏根本打不上去,快了就扛不住耗损。
在孟旷原来的府邸里,他们正讨论着,安红豆领着一队涂梁守备军打扮的人来了。
这些衣服和兵器本来就是城内涂梁守军的,不过现在被扒下来,套在了尉迟兵卒的身上。
容影在最後出现,穿着府邸里一件孟旷的衣服,只是还没易容。
尉迟媱对容影点点头:“你也多加小心。”
“明白,少主放心。”
她也带着人,出城去了,但是方向是孟旷消失的方向。
尉迟媱坐在府邸正厅里,外面就是银丝雨线,天井也显得密密麻麻,毫无喘息的缝隙。
她就从案前起身,走到屋檐下,此时後半夜刚过去,天也微亮,她笑了笑:“安红豆,你猜,谁会先出现在我城下,向我叫阵?”
“赌什麽?”安红豆也走过来。
这场仗,他们每个人都等了太久,像久逢甘霖,终于有个能亲自向涂梁索要代价的出口。
“你想赌什麽?你来说。”
安红豆笑了笑,随意依靠在门框的另一边。天外将白未白,尉迟媱迎着光亮站立,背影的黑沉肃杀,比往年更甚。
“赌公子的锦囊。”
尉迟媱猝然回头看她,只见安红豆又笑了笑,对尉迟媱说:“他给我送来了一个关于燕汐的猜测,今日过去,我们就可以知道那猜测对不对了。”
大雨不停,竹月晨曦初现时赶到岩城,西门麟之前已经接到传书,药材都备好,直接交到竹月手中。她一刻不敢休息,转头就继续往溯方城赶。
可是竹月刚走没多久,就有人来报涂梁的燕汐到城下攻打了。
西门麟谨遵尉迟媱的话,闭门不出,只是不断地往影机改造的城门上加火药,高处开的小窗就直往外喷火喷流弹。
他守得不费力,回头继续和尉迟弦在城主府里抄兵书。
而容影那边,半路碰到了孟旷。孟旷刚从涂梁回来,见到容影带的涂梁士兵还以为是来迎接的,结果两边刚碰,容影这边的就动手了。
什麽话都没讲,两边直接打得热火朝天,各自损伤一半。其中领头的容影一直外罩黑袍,导致孟旷也没有认出。
最後容影假作打不过,往着涂梁的方向逃走了。
而孟旷莫名其妙,就这几十人还要再往涂梁去,那肯定不是涂梁的敌人。他便误以为就是叛逃的涂梁士兵,每年也都有一部分,久战想回家了。
但总之,他的路线没变,还是依旧回溯方城,看看那城把尉迟媱困得怎麽样了。
而背道而驰的容影越来越靠近承河边上的南城,望见了涂梁的临时驻扎地便滚下马。那边几个小卒赶紧来扶,这人刚擡起脸,小卒立刻认出来:“孟城主,你怎麽伤成这样了?”
“快,快禀告大统领,尉迟媱继续南下,夺回溯方之後,马不停蹄就来打南城,很近了,我刚刚半路碰到,差点就回不来了……”
那小卒立刻满脸紧张,说:“我这就去汇报燕大统领。”
溯方城里,暴雨未歇,尉迟媱问安红豆:“他猜燕汐的什麽?”
“公子猜,燕汐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人,两个长相相同的人。”
尉迟媱没有说话,眼睛看着溯方城逐渐亮起的天空。
她清晰地记得,三年前的夜晚,她刚在南城城外与燕汐激战,而疾行奔往溯方城时,另外一个燕汐,竟在她之前,出现在了伏击的道路上。
“你再私下收他的信,我会罚你。”
安红豆走出门框,预计着,该很快有人来叫阵了:“我哪愿意理他,负心的男人最可恨,不过是听说老丞相病逝了,他来信问钟离国老能否安葬到北境,与那座皇後碑一起,我就回了可以,没有其他的。”
尉迟媱眼角微闪。
老丞相竟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