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虎上来後大为恼恨,当年可是差点在夜里就被孟旷杀了,现在好不容易对上,竟又让他逃了。
尉迟媱问:“水蓑衣呢?让她即刻来见我。”
但就在这时冲上楼,站在檐角的,却是面沉如水的夜影羽。
“主子,水蓑衣,发热了。”
“浣娘!”
晁虎腾地一下站起来。
发热只是前兆,腹泻丶呕吐接踵而来,最先感染的人,甚至已经卧床不起。
水蓑衣趁还清醒,把自己的症状全部记下来,传给外面的军医看。尉迟媱问过多次,都说看不出其他,就是常见的疫病,甚至发过就好了,不会危及性命。
可是尉迟媱坐在堂上听着每一位军医如出一辙的汇报,眉头从未打开过。
她不信,现在是不是真的被孟旷说中了,当年是不是阿爹也这样召集军医,然後得到了和她今日相似的回答?
普通疫病,单就水蓑衣都能沾上这一点,它就不普通。
水蓑衣是一定没有让污染的水入过口的,那就是人与人之间的传播。
“都单独辟出房屋,单独居住,他们碰过的东西任何人都不许再碰,饮食丶物品,一律不面对面传送。”她吩咐完,再看那些一样愁眉不展的军医,“你们日日检查军中出行人员的安危,每一个人,每一个人都要查,凡是出去过的,你们都要确保没有将疫病带入……”
她忽然一顿,想起来了一件事。
以前钟离未白总是风寒,顾太医来给他号脉,有时诊得不好,隔几日,顾太医也病一场,症状都差不多。所以病时顾太医会停诊一段时间,因为他见人颇多,经他传起来,是很快的。
“不!你们不去,军中除了本来就在外戍守的,其他在营地没有出去过的,未来几天都不出去,外面的也别进来,就分开。”
影机在旁听了,皱起眉说:“这样不太好,外面的寒心,里面的又不知道发生了什麽事,像被关起来了一样,大战在即,这是分裂军心。”
尉迟媱忽然盯着外面窗台的落雨,滴滴答答敲在窗弦,激起一阵一阵的小水花,将窗纸染得灰黄。
窗纸湿了,屋中仿佛一样不透气了。
“没错,影机,你的想法,一定和三年前的阿爹一模一样。”
他忽然凝神也看向尉迟媱,像骤然醒来的鹰隼,目中灼灼:“当时去北境,我就说过,涂梁似乎很了解我们尉迟军中的机制,哪怕是很小的调度原则,他们都很清楚,那年他们打得很差,但是手法,相当细腻。”
尉迟媱紧急起身:“竹月呢,是不是快进城了?”
“主子!”安红豆快马加鞭正回来,“公子的信!是从岩城来的,世子转交!”
尉迟媱脑中其实纷乱如麻,现在她也是在赌,如果燕汐算计得严密,岩城的那批药一定也有问题。
因为当年言影也取药了,言影亲自护送不可能有问题,那麽平安抵挡南城的药被用上,而阿爹竟然还是感染了疫病,这只能是药的问题。
要麽不对症,要麽药就是毒。
她劈手取了信封,撕开西门麟的亲封,里面柔韧的幡纸滑了出来。
【解巫银针】
安红豆看到,一脸疑惑:“这是什麽,解疯犬蛊毒的那个银针,也能解疫病吗?”
尉迟媱却眼光微芒,回头对影机道:“你给水蓑衣一些防身的暗器,教会她。”
又吩咐夜影羽:“你飞过去叫容影赶紧回来,让涂梁大军来,我有一场盛宴,燕汐不来,开不了席。”
晁虎忽然想通了那四个字,当年抢到阿云奴的银针,就是解铃人还需系铃人!
“燕汐一定知道怎麽治疫病,水蓑衣上阵,他不可能等着疫病传到他涂梁军中去!”
尉迟媱将那张幡纸塞到了护心镜下,这麽多年,字一点都没变。
京都的青玉,当然还是青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