畹君没好气地瞪他一眼。这人根本就是来捣乱的!
她把时璲往外推:“你怎麽来的就怎麽走,我这小庙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她打定主意在榻上凑合睡一晚,明天把房门锁了再去侯府,等下次回来再换床。
次日一早,侯府果然派了车来接。
畹君穿了件立领对襟长袄,勉强遮住脖子上的红痕。怕云娘追问昨夜之事,她连早膳都没在家里用,趁着苗苗还没睡醒时出了门。
回到北定侯府,她的心境又跟最初时大不相同了。
虽然气恼时璲骗她,可不得不说,当得知他并未娶谢四娘甚至没有娶亲的时候,她忽然觉得心里的一块石头被搬开了,天地豁然朗阔起来。
回到明熹堂,看着空空如也的多宝阁,她莫名有些心虚:原来那天她砸的都是他的珍藏啊。
还有之前跟她闹别扭的时候,他都是去哪里睡的?
哼,算了。谁让他故意骗她,他就是爱睡马厩也不关她的事。
晚上时璲散了值,依然回明熹堂同她一起用晚膳。
昨夜那场荒唐过後,畹君再见到他不仅身上不自在,脸上也不自在。
若是以前,她就直接要他别来这里了。可如今有了鸠占鹊巢的觉悟,再说这话就不合适了,只得默默低头扒饭。
时璲看着她绯红的脸颊,仿佛一抹淡远霞色铺在雪山上,倒颇有“雪意遮空碧,晴霞散绮红”的意境,更忍不住逗弄她:“新的床已经让人买好了,什麽时候往你家送去?”
畹君嗔他一眼,没有当场发作。
可是等歇下来後,他又贴上来索吻,她才慢悠悠道:“我身上有些不舒服,你去你夫人那里过一晚吧。”
时璲脸上的笑意微微一僵,开始扒拉她的衣裳:“哪儿不舒服,给我看看。”
畹君是真不舒服。昨夜连床都被他折腾得散了架,她身上又能好到哪里去?今儿更是一天没踏出过屋门。
她红着脸拂开他的手,嘴上却不肯放过他:“虽然你的夫人曾经算计过你,可是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夫妻之间,没有什麽过不去的坎,你就去看看她吧。”
时璲的脸色噌地冷了下来。
畹君正说得兴起:“实在不行,去看看那八个殷勤体贴的姬妾嘛,人家片片痴心,你怎忍心教之付与秋风?”
时璲沉着脸拂袖而去。
畹君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忍不住偷笑。
他的话那麽拙劣,她之前怎麽就信以为真,还被他耍得团团转呢!
把时璲气走也好,至少她能休息一晚。
她坐在床上倚着引枕看了会儿书。
没想到过不多时他又去而复返,手里还拿着一个青瓷罐。
畹君不解地擡眸望向他。
时璲在她身旁坐下,淡声道:“除衫。”
她忙在床上缩起来:“都说了不舒服了!”
“知道你不舒服。”他慢条斯理道,“虽说你曾经算计过我,可是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咱俩之间,没有什麽过不去的坎。所以我特意拿了宫里的如意金黄膏来,散瘀消肿是最有效的。快把衣衫脱了,我给你上点药。”
畹君咬唇看着他,心里砰砰跳起来。
他拿她方才的话来堵她,是不是把她当成妻子的意思?
可是……她有自知之明,她当不成他的妻的。
她默不作声地依言脱了衣衫,趴下来给他上药。
时璲拿起一柄银匙挖了半勺药膏,轻轻地给她抹上去。
畹君被那冰凉的药膏触得一激,可那柔润的凉意化开後,身下火辣辣的疼痛果然缓解了不少。
时璲虽惯爱调笑,可看她这副模样倒沉默了下来。他昨晚动作太重了,把她弄成这样,连自己看了都有些不忍。
他无疑是心疼她的,可是一到床上,就想欺负她丶弄哭她。
待上完药,时璲替她穿好衣衫,畹君趴在床上使唤他:“去把架子上挂的红色腰圆荷包拿来给我。”
时璲依言取了过来。
畹君从荷包里摸出一两碎银递到他手上。
时璲纳闷地挑起眉毛:“这是……”
“来而不往非礼也。”畹君狡黠地笑,理直气壮道,“我每次都要从你那里拿一百两,不过我不白拿,咱俩有来有往,互不相欠。”
时璲看着手里那一两碎银被她气笑了:“你管这个叫有来有往?”
就是打发叫花子,也没有那麽寒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