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光映照下,镜中的闫严轮廓分明,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
这一次,何屿意外地看到了他眼中深藏的疲惫。那双总是冷静的眼睛,此刻却蒙着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落寞。
何屿心头突然像被什么揪了一下,他想起闫严创立的滑雪品牌,想起这个有严重恐高症、讨厌水的人,为了签下合同在4000米高空跳伞的疯狂,在普吉岛深海里不要命下潜的执着。
明明已经拼尽全力了,却说:“连反抗也会变成另外一种束缚。”
真是骨子里悲观到极致。
何屿也能明显感受到,他血液里分明还流淌着对滑雪的热爱的。
那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才让他如此决绝地放弃?
而现在,却又为了救他再次受伤。
何屿有些愧疚地移开目光,而此时镜中的闫严却突然抬眼,两人的视线就这样在镜面中猝不及防地相撞。
何屿心头猛地一跳,搭在门把上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
“何屿。”镜中的闫严突然开口,声音低沉,“你为什么来奥地利?”
何屿在镜中对上那双眼睛,下意识抿了抿唇:“啊?我不是说了吗?旅游局邀请我来的。”
话落,他有些心虚地瞥开眼,却正撞上镜子里自己的眼睛,眼尾的笑意有种强撑出来的虚假感,看的他不由一怔。
明明从前,他大可以半真半假地说“当然是看上你了,想追你啊”,可现在话到嘴边却莫名哽住了。
镜中的闫严目光如炬,像是能穿透所有伪装,直直看进他心里。
“嗯。”闫严轻轻应了一声,又很快移开目光,“我知道了。”
何屿呼吸一滞,闫严到底知道了什么?他几乎要脱口而出追问,可最后又退缩了,只是轻声道:“那没什么事,我就先出去了”
“好。”
门关上的瞬间,何屿才发现自己的心跳快得离谱。
走廊铺着厚实的地毯,踩上去一点声音都没有,可何屿耳边还是不断回响着闫严冲下雪道救他时,滑雪板擦过冰面的那道声响。
而门内,闫严收回视线,盯着平板上leo给自己刚刚发来的奥地利旅游局的媒体邀请名单。
此时,手机屏幕亮起,来电显示“沈煜”。
闫严用左手按了接听。
“你手怎么样了?”沈煜的声音带着一贯的调侃。
“你才走几个小时,问点有营养的。”闫严语气冷淡,但沈煜显然没被他的态度劝退。
“噢?那你问出他目的了吗?毕竟我临走时可是把赢来的奖励赠送给你了。”
“没。”
“那你叹什么气?”
闫严一怔,自己都没意识到刚刚叹了口气。
“你是对的。”他低声说。
“我对什么?”沈煜故意装傻。
闫严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