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终于把膝盖压在了床沿。
他上来的很慢,确保每一步都没有惊动。
一米八六和五米相比,有无可否认的力量差距。
他後背泛着冷汗,心想自己真是个犟种,就非要上这个床。
然後缓缓躺下,盖好被子,擡手关掉夜灯。
两米宽的大床上,金蟒盘桓,绿蛇蜷睡。
越执陷在蛇身缠绕的牢里,隔着蟒蛇,看向夜色里的徐温玄。
对方也没有睡,只是安静地看着他。
可能所有人都疯了吧。越执心想。
好在没有人受伤,没有人独自入睡。
他不知道为什麽徐温玄坚持以人身过来。
刚才但凡有任何闪失,叫救护车也根本来不及。
可是那人就是这麽做了。像是忘记了死的恐惧,也忘记了他原本可以不参与这些事,独自休息。
某个瞬间里,越执很想去牵对方的手。
念头浮现的下一秒,青年才终于想起什麽。
蛇是冷的。人是热的。
他刚刚被弄得头发湿透,有些狼狈地换了衣服,哄着巨蟒来这边休息,不要伤害任何人。
他也许只是真的很想牵住,近在咫尺的,温暖又有力的另一只手。
此刻一切陷入漆黑寂静里,越执能听见对方很轻的呼吸声。
他和柳珩没大没小惯了,反而是徐温玄一直保持着合适的距离,既不冒犯,也不疏远。
唤出对方名字的前一秒,越执困倦睡去。
凌晨两点,酒店套房里三蛇一鸟都陷入沉睡。
他们都忘了,体力透支的情况下,睡眠是无法维持人类形态的。
关灯前,四个家夥还睡得十分整齐。
蟒蛇盘成一个圈,把越执缠在里面。
绿锦蛇窝在越执怀里,徐温玄睡在外侧,与他不近不远。
相继入眠以後,谁都有点顾不上谁了。
孔雀睡得侧仰过来,形态是漂亮的鸟,睡姿是放松的人。
翅膀长尾从东南摆到西北,歪着占据大半张床。
乌梢蛇盘在它的心口,被轻微压着蛇尾,没有抽开。
绿锦蛇缠在它的长颈前,像冷绿色的项链,蛇颈紧贴。
黄金蟒偶尔会醒过来,在化形期的剧痛里无声忍耐着。
它知道还有两条蛇在这里。
它不清楚为什麽那个人变成了一只白鸟。
但也终于放松呼吸,逐渐睡去。
早晨七点半。
越执饿醒,冷不丁看见徐温玄伏在自己胸前,柳珩侧挂在自己脖子旁边。
蟒尾还缠着脚踝,头顶压着发侧。
青年大脑里滑过激烈的脏话。
金蟒还没醒,他用膝盖顶了一下徐温玄,後者困得睁不开眼睛,猝不及防地和他对视,两人近得快要亲上。
越执在极力无视双方抵在对方腰侧的是什麽。
“你,”他压着气声说,“滚去穿衣服,给我带早餐。”
柳珩窝在越执身侧,用脸蹭他的脖子。
“再睡会儿吗,”男人声音沙哑,“昨晚折腾到那麽晚,等会再起来。”
越执很想拿雨伞抽他屁股。
“滚起来,”他压着火气,脸都是烫的,“睡觉能不能都穿下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