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聚贤庄打探
笛飞声日夜不停歇地为了寻找角丽谯下落,凡是疑似南胤後人的人,都被笛飞声抓了起来,凡是和角丽谯沾亲带故甚至之前爱慕角丽谯的人,都被笛飞声严刑拷打,企图问出万圣道的消息。
一月时光,如白驹过隙。
曾经在江湖上掀起腥风血雨丶令各方势力忌惮的万圣道,竟如同人间蒸发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其总坛所在的铜矿山人去楼空,只馀下废弃的矿洞和些许来不及带走的杂物,仿佛这个庞大的组织从未存在过。江湖迎来了短暂却令人不安的平静,仿佛暴风雨前的死寂。
然而,这平静并未持续多久。一种更为诡异丶令人毛骨悚然的传闻,如同裹挟着毒雾的阴风,迅速在江湖各个角落蔓延开来。
传闻说,有两位来自苗疆深处的用蛊高手悄然现身江湖。
其中一人,是位白发男子,神色冷漠,眼神空洞,行动间悄无声息,如同鬼魅。
另一人,则是位红衣女子,容颜妖异,眼波流转间带着一种摄人心魄的邪气。
最令人恐惧的是他们的手段——据说,只要与他们对视片刻,哪怕只是短短几眼,心神便会为其所控,从此听其差遣,任其摆布,如同失了魂的木偶。中招者外表与常人无异,却会对那二人唯命是从,甚至对至亲好友也能拔刀相向。
“听说了吗?镇远镖局的刘镖头…前天在城外遇到了那红衣女子,回来後就把自己关在房里,昨天一早竟…竟亲手烧了自家的镖旗!”
“何止!聚贤庄的少庄主,多俊俏磊落的一个人,据说与那白发男子打了个照面,如今竟…竟成了那二人的护卫,对过往兄弟刀剑相向!”
“这…这难道是苗疆失传已久的摄心蛊?听闻此蛊虫吐出的雾气,便能让人産生幻觉,受施术者操控!”
“恐怕不止…这般邪门的操控人心之法,倒让我想起百年前被灭国的南胤人…他们南胤皇族的蛊术也曾名动天下,却因怀璧其罪,招来灭国之祸…莫非是南胤後人回来复仇了?”
“嘘!慎言!小心隔墙有耳!如今这江湖,谁知道身边人是不是早已被那两人控制了心神!”
谣言纷纷四起,越传越凶,越传越诡秘。人人自危,猜忌与恐惧如同瘟疫般扩散。以往热闹的酒楼茶馆,如今也冷清了不少,即便相聚,衆人也不敢轻易与陌生人对视,生怕一个不慎便着了道,沦为受人操控的傀儡。
整个武林,笼罩在一片无形的丶源自心灵深处的恐怖阴影之中。
这一日,天机堂内。
方多病“啪”地一声将手中密报拍在桌上,眉头紧锁:“一个月了!万圣道消失得干干净净,倒冒出两个这麽邪门的人物!用蛊…操控人心…这手法,怎麽透着股熟悉的阴毒劲儿?”
他看向一旁沉默不语的笛飞声:“阿飞,你怎麽看?我总觉得…这事没那麽简单。万圣道刚没,他们就出现,时机未免太巧了些。”
笛飞声眸色深沉,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那枚属于李莲花的丶冰凉的白莲令牌,他脑海中闪过角丽谯那张疯狂而执着的脸,以及单孤刀惯用的金蝉脱壳与阴谋伎俩。
“蛊术…操控…”他低声重复,眼底掠过一丝极寒的厉色,“…或许,并非消失,而是换了一张更隐蔽丶也更毒辣的面具。”
方多病猛地抓住笛飞声的手臂,声音因难以置信而微微发颤:“你怀疑那两人就是李莲花和角丽谯?怎麽可能!李莲花怎麽可能和角丽谯勾结在一起?他明明……”他话说到一半,却见笛飞声面色沉郁如铁,目光死死盯住远处那两道模糊却透着诡异的身影,薄唇紧抿,并未反驳。
方多病的心直直往下沉:“阿飞!你说话啊!这绝无可能!李莲花他……”
“闭嘴。”笛飞声终于开口,声音低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丶近乎本能的确定,“……一定是他。”
聚贤庄内,人声嘈杂。笛飞声与方多病踏入此地,希望能打探到关于那名神秘白发男子的蛛丝马迹。
笛飞声面色沉郁,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凛冽气息。方多病则强压焦急,尽可能语气和缓地向庄内各色人等描述打听。
一番询问,衆人却大多摇头,表示那日虽有一白发男子与一红衣女子一同出现,但男子头戴箬笠,垂下的轻纱遮掩了面容,实在看不清具体样貌。
正当线索似乎要中断时,一个喝得微醺的汉子嘟囔了一句:“……虽丶虽看不清脸嘛…但那小子,跟那红衣姑娘…倒是亲近得很呐……姑娘挽着他胳膊,笑盈盈的,他也没推开…看样子,像是…像是那种关系咯……”
此言一出,如同点燃炸药的信子!
笛飞声周身气压骤降,眼中瞬间翻涌起骇人的猩红!李莲花可能还活着丶却可能正与角丽谯那般亲昵的画面,混合着长久以来的焦灼丶担忧丶以及深植于心的强烈占有欲,瞬间将他最後一丝理智焚烧殆尽!
“找死!”
他一声低沉暴喝,五指成爪,裹挟着凌厉劲风,猛地就向那多嘴的汉子咽喉抓去!竟是动了当场杀人的念头!
“笛飞声!不可!”
方多病脸色剧变,惊呼一声,几乎是本能地闪身上前,全力格挡。
“砰!”
两股气劲相撞,发出一声闷响。方多病被震得手臂发麻,气血翻涌,却死死拦在笛飞声与那已吓傻的汉子之间。
“你让开!”笛飞声声音嘶哑,目光狠戾地盯住方多病,那眼神仿佛要将他一同撕碎,“再多言一句,我连你一起杀!”
方多病深知笛飞声的疯狂与偏执,此刻却寸步不让,急声道:“阿飞!你冷静点!杀了他有什麽用?!不过是条含糊不清的线索!万一…万一那根本不是李莲花呢?!万一只是旁人看错了呢?!”
他试图用言语唤醒笛飞声的理智:“当务之急是找到确凿证据!你在此滥杀无辜,除了打草惊蛇,让真正的幕後之人看笑话,还能有何用?!”
笛飞胸口剧烈起伏,攥紧的拳头上青筋暴起,显然在极力克制那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暴戾与杀意。方多病的话他听进去几分,但一想到李莲花可能正与他人(尤其是角丽谯)举止亲密,那股毁灭一切的冲动就几乎要淹没他。
聚贤庄内一时鸦雀无声,所有人大气不敢出,惊恐地望着这对峙的两人。
最终,笛飞声狠狠闭上眼,再睁开时,眼底血色稍退,却依旧冰冷彻骨。他猛地收回手,不再看那瘫软在地的汉子,转身便朝庄外走去,只留下一句淬着寒冰的话:
“查!给我掘地三尺,也要把那戴箬笠的人找出来!”
方多病松了口气,心知这只是暂时平息,他匆匆扫视了一圈噤若寒蝉的衆人,快步跟上笛飞声。
这场聚贤庄的打探,非但没能缓解焦虑,反而在笛飞声心中种下了一根更深的刺。寻找李莲花的路上,似乎又蒙上了一层难以言喻的阴霾与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