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妙雪怎么觉得这人说起话来不像个当官的,倒像个骗子呢?
他还真是张见堂不成?
言语间,张见堂被绑得难受,想动一动,可绳索深深勒着腕间皮肉,他低低咒骂一声:“他娘的,绑这么死,还怕老子跑了不成。”
突然想到什么,抱歉地对徐妙雪笑了一下:“抱歉夫人,我从前是军户,说话粗俗了些,您别见怪。”
“军户……”徐妙雪更不信了,“那您不该……”
不该武艺高强吗?这几个小小的家丁就奈何得了你了?
张见堂更不好意思地笑了:“我这从小就讨厌舞刀弄枪——军户能有什么出息?我就爱读书,和承炬同年科举,考中进士,这才得了官身,脱了军户籍,就是这一张嘴就乱说话,改不了了。”
张见堂看徐妙雪眼里深深的怀疑,急了——今儿真是鬼打墙了,到哪都得证明自已是张见堂。
“夫人,我说得是真的!等承炬一来,便能真相大白了呀!”
徐妙雪仔细观察着男人的神情——他是有几分底气在的。只要这人不是骗术高明,连徐妙雪都能唬了去,应当就是张见堂无疑了。
那徐妙雪反倒是因祸得福了。要不是张见堂横空杀出来,真来个卢家安排的“奸夫”,那她才说不清了。
可她就怕,连张见堂说话也不管用。
谁知道裴叔夜怎么想的?若是他铁了心要顺水推舟,置她于死地,她又能如何?
徐妙雪试探着问:“听张大人的意思,是和我夫君……交情匪浅?”
她确实从未听裴叔夜提起过这位“挚友”。
“那何止是交情!”张见堂顿时来了精神,若不是被五花大绑着,怕是要拍案而起,豪饮三杯才能尽兴,“当年在学堂,他的书篓可都是我帮着背的!”
感情是个小弟。
徐妙雪暗自腹诽,这裴叔夜莫非是什么魅魔转世?把人使唤得团团转,对方还这般引以为荣?
张见堂却已沉浸在回忆中,眉飞色舞地说开了——
“你是不知道,承炬当年在学堂是何等风采!”眼中闪着追忆的光,“旁人悬梁刺股也写不出像样的文章,他倒好,随手一挥就是锦绣华章。先生捧着那文章,激动得胡子都翘起来了,说这是‘百年难遇的奇才’!”
“他性子是傲了些,寻常人根本入不了他的眼。可偏偏就对我另眼相待!”张见堂挺起胸膛,满脸自豪,“他说我‘虽愚钝却诚恳,虽木讷却真挚’,这才愿意指点我的文章。要不是他,我哪能考中进士?”
月光透过窗棂,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那些年少时的画面仿佛就在眼前——裴叔夜一袭白衣站在学堂的梧桐树下,眉目如画,意气风发。他指点文章时那漫不经心的神态,批改时那龙飞凤舞的字迹……都让当年的张见堂如获至宝。
“有一回我文章写得实在太差,”张见堂继续道,“他气得直接把我的稿纸扔进了墨池。可第二天,他又亲自给我重写了一篇范文……”
徐妙雪静静地听着,忽然觉得眼前这个被五花大绑还滔滔不绝的男人,倒有几分可爱。裴叔夜那副傲娇性子她是知道的,能让他另眼相看的人,那只能是因为——
他天真的可爱,能任他拿捏。
“承炬这人啊,什么都好,就是太要强,太较真……那年,要不是……哎,”张见堂重重地叹了口气,“不说了,他一个风头正盛的探花郎,白白蹉跎了五年。”
徐妙雪在心里冷笑一声。
你可不知道这五年光风霁月的裴叔夜都干什么去了。
奉旨做贼呢,去海上当那威风凛凛的六爷了,拿着红毛炮跟人对轰。
要是张见堂知道,幻灭不?
不过徐妙雪可不打算戳破,她巴不得张见堂与裴叔夜情比金坚,这样裴叔夜就会给他几分面子,连带着会放过她。
当务之急,是让张见堂和自已站在同一条战线,帮自已说话。
徐妙雪说变脸就变脸,眼泪啪嗒啪嗒地垂落下来:“太好了,张大人……原来你真的是夫君的挚友。要不是遇上了你,妾身的冤屈都不知道去何处申……婆母不喜欢妾,硬要给妾安个罪名……呜呜呜……嘤嘤嘤……”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张见堂暗自叹息,谁能想到连裴承炬这样惊才绝艳的人物,后宅里也会闹出这等风波?
“夫人放心,”他挺直腰板,语气笃定,“以我和承炬的交情,我的话他还是肯听的。”
“那就好……”徐妙雪轻拭泪痕,声音细若蚊呐,“连累大人跟妾身一起受苦了……”
“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