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她有京城第一才女的美誉,应该也不算差别太大吧。
半月後,靖怡侯家宴,文有晴衣着得体丶礼仪得体,游刃有馀地与京中贵女交谈。交谈的内容无非是诗词丶插花丶琐事。
应酬完,文有晴推了靖怡侯家口头上的前位,和霍家小姐坐在最不起眼的地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霍起章道:“你这都及笄两年了,那边还没个准信?”
嫁到崔家就像是给待凿路的山凿条路的任务,随着年龄增大,慢慢把文有晴压得喘不上气。
只有对着好友,文有晴才敢吐露心声:“及笄礼的时候送过些东西,不过都是过场子的,没什麽其馀的东西。大概是崔公子还小,他们不急吧。”
“不急?你本就长他三岁,他是不大,他家人都是稚子吗?不知道女子这长三岁遭多少非议吗?难道等他弱冠,才来下聘?”
正说着,就有一个贵女过来询问崔家有没有下聘的事情,那贵女带了两个贵女一起,一看就是看热闹那群人。
文有晴笑得得体,以罗扇掩面,温声细语道:“不过是长辈的一句戏言,当不当回事,大家情分还在就行。要是一天问三次,非要有个契约信物,岂不是坏了情分?”
这话说的圆滑,既靠着祖上同在军中的情分拉近了关系,又挣回了面子,打了探听消息的人的脸。
又寒暄了几句,无数贵女围上来与文有晴攀谈,说着前几日让她名声大噪的祝寿诗。直到文有晴借口去喝杯茶,才从人群里脱身。
终于只剩文有晴和霍起章两人,霍起章眼中满是开心,道:“天天看你端个样子就累,又要说那话噎那些花蝴蝶们,又要应酬,真是受教。”
文有晴终于弯起了眼:“承让承让。”
罗扇後,两人相视一笑。
只听远处吵闹起来,文有晴放下手中糕点,道:“又是哪家公子贵女来了?这样热闹?”
霍起章已经定了亲,对方家世稍逊,她也没什麽礼仪要守,早早踮起脚往人群里瞧,甚至还跳了起来。
耳佩打在了霍起章颊边,可看清来人,她也顾不得疼,扯着文有晴袖子就想把她往人群外面拽,道:“你未婚夫。”
幸亏霍起章声音不大,她们又在人群外,没人听见,文有晴快速打了霍起章一下,道:“不去,又不是没见过,随意打个招呼就行。”
文有晴见过崔君集,也在旁人口中听过他的才情,面对样样都出类拔萃的人,文有晴实际是窃喜的。这样的时代下,还有这样条件不错还什麽花边新闻的,实在不多见。
她胎穿过来,努力让自己在这个时代下活得舒心,想想以後嫁给这样的人,只要维持面子就能当一辈子米虫,也确实不错。
但那边没信,她总不能不顾颜面和矜持贴上去,她的言行举止要合乎礼仪。
于是文有晴还是坐在偏一些的角落处,馀光打量着被衆星拱月的少年。
崔君集今年才十四岁,皮相还带着稚气,却已经是那种惊为天人的长相了。无论谁家的长辈看见这张脸都会偏爱几分,就连身边那些个混世的世家子,看见他的脸也会惋惜一句“为什麽他不是个女子”。
“这样的脸和家世要是女子,崔家又要多一位贵妃了。”霍起章感叹道。
“不好说。”文有晴用扇子半掩住嘴角意味深长的笑意。当今圣上虽不暴虐无道,但平庸丶好色,男宠也不是没有过,崔家不会在这样的皇帝身上押宝。
更重要的是,皇帝在世家面前算什麽,哪里需要他们耗费血缘去拉拢。
霍起章抿嘴,了然地挑眉,“你真的,天天不是在学堂就是在家,怎麽知道些这麽多……那样的事情。”
“什麽时候都一样。”无论什麽时代,有人丶有权丶有阶级分化,什麽让人觉得不可置信的事情都会存在。
吐槽只是一时,不多会儿,两人便又聊起京城八卦来。
一旁,崔君集拜谒了靖怡侯府长辈後,就被人拥着喝酒行令起来,本来宾主尽欢。可总有看不惯崔君集的,比如王家的嫡次子。
算起来两人也是表兄弟,只是王家这个是旁系嫡子,真正的关系差着十万八千里。
王修文日日被家中长辈耳提面命,让他学着点崔君集,他心中自然不服气,阴阳怪气道:“果然崔贤弟就是得长辈欢心,听说崔贤弟自幼被订了亲,也是长好几岁的大姐姐呢。”
最後“大姐姐”几字咬得极重,让人听了不悦。
崔君集尚小,喜怒形于色,一瞬就沉了脸。好在教养好,很快压下心中的怨气和怒气,又柔和笑了起来,道:“是位姐姐,听说还是位才女,婚约虽是长辈酒後戏言,但若真能结缘,也是愚弟的福分。”
这样一滴不漏的话,王修文也讨不到什麽乐子,继续阴阳怪气道:“贤弟真是不挑食,什麽都吃得下。这样的人,怕是沈家小子也要挑上一挑。”
这句一下子损了三个人,衆人脸色都不好看,世家子们忙着打圆场。只听女席那边传来欢呼声,衆人隔着曲水流觞望过去。
只见一绿衫少女投壶五发四中,收手时衣袂翻飞,带着发间的玉饰微动,带着长箸挽了一个漂亮的剑花,端的一副谪仙之姿,在一衆端庄仕女图中灵动非常。
那少女见有外男望过去,也不回避,大大方方行了一礼,继续玩自己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