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沉默地坐在车里。车库的感应灯暗了又亮,亮了又暗。
“路上小心。”说话间,温子渝抬手去拉车门。
陈泽清眼疾手快,侧身越过她按下车锁:“等阵,待一会儿。”
又回到初始的沉默。陈泽清趁她不注意偷偷拧开音乐键,温子渝还没来得及拦下,熟悉的节奏就已响起。
——
离别最是吃不消
我最不忍看你背向我转面
要走一刻请不必诸多眷恋
浮沉浪似人潮哪会没有思念
你我伤心到讲不出再见
——
谭咏麟——《讲不出再见》
一时间,只剩下阿伦略带伤感的嗓音回荡在狭小的空间。像是隐暗的秘密被人发觉,温子渝脸红得不知所措,正要伸手去关又被挡住。
“我想听。”陈泽清的手握住她,很烫,又很用力。
温子渝睫毛微微一闪,瞳仁突然失焦,任由自己放空。说不是有意未免太过虚伪,也许心里也期待着能跟她静坐一刻。那就一刻吧。
她一闭上眼睛,听觉和嗅觉就变得异常灵敏。
车里出风口传过来diptye的浆果香薰味道,略微甜香,这是华兰送她的生日礼物之一。玫瑰和黑醋栗的果香味让她觉得头有点晕。温子渝不喜欢甜腻的花香,却钟情于粗枝大叶的柚子、佛手柑一类的柑橘果香。
她听见心跳似乎因甜腻的空气跳得更快了,人类竟被一支小小的香薰拿捏。
耳边忽然吹起一阵风,轻微的窸窸窣窣的风,带着一股湿热的气息,让人想起夏天傍晚的海。小时候她喜欢去海边,光着脚踩在沙滩上捡贝壳的时候能闻到海水的咸湿以及一股沉闷的味道。一般那时就快下雨了。
一阵温热倾覆,像黄昏点落的阵雨。她惊慌睁眼,余光瞄见那人也闭目养神。心里涌起一阵不安,像海岸的低气压提醒她晚来天欲雨,她轻轻打开车锁,正要起身下车。
不料下一秒她就被人整个抱住,这次倒是清楚,陈泽清正歪着头看她。
“你就那么想跑。”那人早已解开安全带侧身过来围住她,把她包裹在宽阔柔软的座椅里,进退两难。
“这是学校。”
“没人了已经。”
“不行,你放开。”
“我好累,”陈泽清突然说,“就待一会儿。”
温子渝眉头紧蹙,察觉到一丝异样。
上一次听“我好累”这句话是什么时候。她过往的记忆里,陈泽清仅有两次说到累这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