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玩笑,但凡心理素质差一点,她早就寻短见了,还用得着不死术式运转到现在?
天元嗤笑,对衆人的反应不屑一顾。
都事到如今了,她还有什麽好怕的,还有什麽好失去的呢?
她倒是想听听夏油璨还能怎麽说她。
却不想夏油璨:“你走吧。”
哦让她走啊不就是离开这里还她自由麽……嗯?
天元愣住:“你说什麽?”
年纪大了没听清楚吗?夏油璨让开天元正对面的位置,身後衆人震惊之下一时也只能跟着让开一条通道。
夏油璨重复:“你走吧。”
天元这次是完全听清楚了。
“……哈?”天元觉得很荒谬。他从椅子上站起来,手足无措,六只眼睛睁得巨大,下意识反手指向自己,失态道:“是说让我走吗?离开薨星宫?意思是还给我自由吗?”
那不然呢。夏油璨已经完全失去耐心,转身就要先行离开。
她的意思不言而喻,天元终于确认自己的耳朵脑子和对方都没有问题。
她自由了?这就自由了?不是在做梦?
对面衆人面面相觑,不解但本能听从夏油璨,并自觉按照来时的队伍排队跟着走。
人群呼呼啦啦摆头甩尾,浩浩荡荡地离她远去,空荡荡的薨星宫一寸寸恢复白茫茫,将天元留在原地。
这是天元见过太多的场面了。各种意义上,她几乎永远都是目送别人背影的角色。
可这次意味却又与往日截然不同。
骤然得到一直以来渴望的东西,狂喜之後是巨大的空洞感,以及极度的不安。尤其在,宣判者是向来控制欲超标的阁下生物,的情况下。
以至于让天元潜意识觉得自己继续留下来才是正确的选择,手脚都不知道放在哪里。
就这麽放她走了?
没有别的隐藏代价需要支付?
……为什麽?
在夏油璨完全离开这里前,天元大声叫住她,问了出来。
“因为你已经失去了参与棋局的资格,不再是我的对手了。”所幸夏油璨的情绪稳定,比较有耐心地去解答。
她头都懒得回,但出于对天元过去所作所为的尊敬,随口:“这样的你,连最基本的心气都失去了,还能掀起什麽风浪来?”
“我……”天元僵在原地,如遭雷击。
“反正都到最後时刻了。羂索赢了,他自然会来找你谁都挡不住,也没必要还专门浪费时间精力兵力守着你。我们赢了,也不会再需要天元结界了吧,这就当做是咒术界给你的一点补偿。”
她一步迈进白光莹莹的外面世界。自门後传来的声音有些许的不真切,隔着长远空旷的距离,在天元周身的空气中稀释。
“不能杀了,在这里又碍眼,还不会提供我想要的情报和帮助甚至干扰我判断,你又不会违反束缚随意解除天元结界……不如放你出去,说不定羂索找你的时候还能给他添点麻烦。”
她自顾自的,几乎是嘟囔着:“就算你现在去找羂索投诚,倒是也无所谓,还是看最後谁输谁赢喽。”
“……”天元只觉脚下生根。
但不能这样下去了,这样下去虽然会达成夙愿得以离开,却是灰溜溜地,跟她想的完全不一样。
更何况,她愿意低头向羂索妥协到这个地步,早就不是单纯的想要自由了。
天元擡起脚,开始是缓慢僵硬,但迈出第一步後就变得简单起来。很快她便让手脚回归大脑的控制,没走几步就变得迅速自然起来。
她大步赶上人群末尾,站在门口,留在薨星宫内,望着从容离去的这一届阁下。
最开始的内心震动後,天元很快便收拾好了情绪,心态归于稳定。
天元问夏油璨:“你所说的,你们赢了咒术界便不再需要天元结界了,是什麽意思?”是什麽代替了她的作用?第一反应还是这个。“你的那个新道路探索尝试?”
“……”这句话让夏油璨脚下一停,面无表情回过头来,用那双阴鸷的眼睛冷冷审视天元。天元没被吓住一点,仍一动不动望着夏油璨。
夏油璨很突兀地笑了一声。
玻璃挡板效应诚不欺我,不光是动物,人类也是一样的。
不管天元愿不愿意,她都被名为“天元职责”的玻璃挡板关在了笼子里,成功训化。可以离开并得知新的东西代替她关进笼子里时,反而无所适从,并询问是什麽才能代替她。
夏油璨原本不想再理会她了,但注意到身後衆人的好奇,权衡片刻後便干脆解释了。
“差不多吧,不过出发点当然不是什麽对你抱有善意。”
她完全转身面对天元,掰数手指,在这个方便向衆人解释的角度丶站位,对她们解释。“私心一些的想法,把咒术界乃至世界稳定交给一个人,让我很没有安全感。大义一点的角度,我不认同牺牲少数人达成大的he的理念,你不就是被牺牲的少数人麽。”她手一摊。
“咒术界千百年来的畸形存在方式早就该改变了,只是前人碍于时代等种种因素不得不选择这麽做,後面更追求稳定的决策者没有改变的魄力,长久以往畸形至今而已。但这就不代表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