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麽理所当然的说出这种话,理直气壮的随意批判指指点点过去人的努力,狂妄自负到了极点,非常没礼貌不尊敬前辈……让人见了就觉得讨厌,可又因为她过于锐利的锋芒而退避。
而她本人好似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有多惹人嫌。又好像知道了也不在意,反正她们再不情愿也得因为各种原因支持她,这就是她的本事,也是她真正能有底气支使她们的方式——感情和志同道合都只是一时的,实打实的东西才能让她觉得稳固。
在衆目睽睽之下,她神采飞扬,殿外倾泄的太阳光都成了她的舞台聚光灯。“前人不得不做错的,我来改。前面没人敢做敢承担的,我来做我来承担。”
“所以天元啊,你的自由,当今咒术界的阁下批准了。”
夏油璨扬起单侧眉尾,轻蔑地笑:“咒术界自己不再需要你了,你也没资格再对咒术界産生威胁了,你可以走了。”
“……”
一字一句掷地有声,重重敲击在衆人心上,激起一片火热,让她们的呼吸都不由自主急促几分。
夏油璨老板这种存在,总是让人心情复杂。
讨厌她的狂妄自负,讨厌她的目中无人,讨厌她的侵略性,畏惧她的无所不能,却又因为这些而选择支持她。
天元:“当真是傲慢又独裁啊。”但这就是登系生物啊。
“没有办法,”夏油璨理所当然道。“不傲慢独裁可做不好阁下。”
“……哈,到底还是小孩子。”天元却如此道。
她扯扯嘴角,勉强做出一副游刃有馀的样子。“不过是刚成为阁下没一年的时间,便迫不及待把我这个元老赶出去,指着我的鼻子说我没资格了?”
哦呦,居然还有人拿年龄来压她呢。夏油璨只觉得天元不识好歹。“看来你还是搞不清现状啊。”
“什麽元老,软禁钉子户还差不多。”夏油璨不再留情。“现在我还主动来见你这麽开口让你离开,是顾及到咒术界欠了你的,是为了大家面子上都好看点。”
嗤笑一声,蓝光转冷,语速悠然:“在你帮羂索开啓死灭回游的那一刻,你早就失去了再咒术界立足的资格。”
“懂了吗?”她骤然厉声道:“还需要我说得再清楚一点吗?!”
老东西,她是尊重对手,但这不代表你可以给脸不要脸!
天元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你不明白。”她执拗。“我的选择对人类是件好事。”
夏油璨冷笑不语。确实是挺执拗的还能忍,星浆体六眼这条因果链给她坚持千年,有这意志力她不想说是真的什麽都问不出来。又臭又硬的石头一个。(等等这形容好像哪里不对)
“我曾……”
“停。”夏油璨果断擡手打断:“我没有兴趣听你怎麽说你的动机黑化历程。我只要解决问题就好了,没兴趣听来源。这也不是我该做的事。”
到底是被天元激起了真火气,夏油璨也犯了犟种病。她一指五条悟:“你坚持了千年的选择。”
又转而指向伏黑甚尔:“当年却轻而易举地就被天与咒缚否认了。”
五条悟撇嘴有些不爽,但只瞪了无聊到神游天外的伏黑甚尔一眼。
对着天元,夏油璨恶意满满:“你的选择真是脆弱啊。还是说,是老天都看不下去你的选择了手动纠错呢?”
“啊对,你在那时候也是知道自己的选择被否定了。”夏油璨恍然大悟:“然後你选择了向羂索妥协呢!真是不得了啦!太有出息啦!”
天元的额头沁出冷汗。
夏油璨歪头,实打实的疑惑了:“有的时候我真的是搞不懂你哎。说你意志坚定吧,坚持千年後被一次否定打击得向对立面妥协,而不是死守自己的想法守到死。说你意志不坚定吧,你又确实守了一千年。”
“我……”
“不过你到底如何以後也跟我没关系了。”
气势骤然随两只袖口收拢,夏油璨微笑:“走吧,天元,实现了夙愿就带着你的选择走吧。别再出现惹我生气了。”
“……”
在那个微笑里,天元的脊梁弯曲了。因为她确实是无法反驳任何一条。
“死灭回游的核心是羂索与那些受肉本人的束缚,那些受肉答应参与这场游戏。而和羂索达成这种束缚的不只是人类,还有咒灵。”她还是松了口。“你猜的没错,死灭回游只是羂索为了积累足够咒力达到灵场条件的工具,这也是北海道没有死灭回游的原因。”
天元迅速解说完死灭回游的规则,秘书用录音笔全部记下。
天元:“现在死灭回游还没有正式开始,你们有两个月的时间通知内阁将那群普通人迁出范围之外。”
“至于怎麽解救那些仍在昏迷的受肉受害者。”天元想了想。“天使的术式可以起到些作用,最好是加上天与咒缚。”
伏黑甚尔:“听起来跟我们把两面宿傩驱赶出惠身体的设想差不多。”
天元轻描淡写:“两面宿傩也只是能动的受肉而已。”
随着她的一句句讲述,作为天元的心气似乎又回到了她身上。天元看看夏油璨,发现她对自己说出这些并不意外,怀疑这又是小登的心理战术。
对此,夏油璨道:“你要是这麽想也没错。反正我总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不是吗?”
天元一滞。她突然意识到,其实她从未走出名为羂索的人性漩涡,无论从哪方面来讲。
“……你会坠落,所有人都等着你坠落。”
“是吗。”夏油璨不以为然。“那就让我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