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象
村里虽然没有羊奶粉,但村里可以有羊奶。
沈尽欢找到村长打听消息,值得庆幸的是,村里正好有一家人养的羊生了崽崽,还在哺乳期,可以分出一点羊奶给他喂猫。
他立刻就去了。
结果那家有只羊好像出了问题,兽医和他前後脚到,现场忙成一片。
但沈尽欢带着一个摄像师一个编导过来,三个人还挺扎眼的,这家的男主人把兽医迎进去,转头就来问他们有什麽事。
沈尽欢言简意赅地说明了来意,并表示可以用劳动或者其他的东西交换。
“嗐,一点奶,换什麽换,送你了。”男主人擦了擦手,在家里扫视一圈,“我去找个干净的瓶子。”
沈尽欢连忙递上自己准备好的空瓶:“您看看这个可以吗?”
“可以可以。”男主人让他稍等,一头扎进了羊圈。
沈尽欢站在羊圈外向内看,羊群因为兽医的到来,都挤在边边角角,这家的女主人和孩子们围在那头羊身边给兽医打下手,看不清里面具体的情况,但能从他们的动作里感受到急迫。
不一会儿,男主人从羊圈里钻出来,顶着一头热汗,把新鲜热乎的羊奶递了过来。
沈尽欢连声道谢,递上纸巾:“里面那只羊怎麽了?”
“难産。”男主人笑了笑,简单地解释道,“一次怀了好几个,一两个钟头生不下来,冯大夫在弄呢。”
沈尽欢点点头:“生産风险很大,意外防不胜防。”
“是啊,一个伺候不好就不行了。”男主人被这句打开了话匣子,细数母羊生産的问题,“喂得多,崽子太大了也不行,喂得少,营养跟不上也不行,配早了不行,公羊太大了也不行……你千小心万小心,弄得妥妥帖帖的,诶,到了生産的时候,它给你搞个胎位不正……”
说到最後,他叹了口气:“家里两个娃娃要养,种地又赚不到钱,只有养猪养羊还能赚点,就是每天操不完的心。供他们读到大学,我就不养了,还去种地,还安稳些。”
沈尽欢也跟着叹气。
男主人看他理解自己,又多说了两句。种地辛苦一年,加上政府补贴也才赚万把块钱,只能趁着农闲出去打打零工,还没那些没地的人赚得多。
但真叫他全年都出去打工吧,他又不想让土地荒着,全国人吃饱饭才几年啊,怎麽能不种呢?
要租给别人吧,愿意租的人少,开价也低,他更不舍得了。
但更让他烦闷的是,自己辛辛苦苦种出来的稻谷蔬果,被收购商压价压得都要亏本了,可汽车一运,放到市场上,那价格恨不得翻一番去。
心中不平,总忍不住倒一倒苦水,其实这些话他说了很多遍,自己都有点腻了,更怕别人不耐烦听。
各家有各家的烦恼,自己的日子都过不顺,谁愿意听别人的苦楚呢?所以他往往观察着对方的神情,要是有不耐烦的神色,就识趣地止住话头。
但出乎意料的,这个白白净净,好像玉做的大明星,居然听得非常认真。
看着沈尽欢感同身受的神色,男主人舔舔干裂的嘴唇,明明还有很多带着郁气的话要抒发出来,但此时,那些沉甸甸压在心里的郁闷奇异地化解了很多。
人都是这样的,委屈在心里憋久了就成了怨恨,但一旦被人看见和理解,就又像春天的冰块一样化开了。
说话的功夫,兽医终于把小羊从産道里拽了出来,闭气太久,小羊的心跳已经十分微弱了,但兽医还在忙着掏其他小羊,只能快速指导女主人两句,让她来做急救。
男主人见状也没心情聊天了,赶紧上去帮忙,但他刚打开羊圈的门,一个人比他更快地钻了进去,袖子一撸就开始上手急救。
可不就是那白白净净的大明星麽。
男主人一骇,怕沈尽欢乱来,三步并两步冲上前去,却发现沈尽欢每一个动作都干净利落,比他这个养殖户还要娴熟。
沈尽欢神色紧张,手上的动作有条不紊,他抓紧滑腻腻的小羊,轻甩出它口鼻里的羊水,然後把它放回地上开始做胸外按压,同时嘱咐女主人拿东西来保暖。
看似忙碌,但时间过去的并不多,短短两分钟时间小羊就恢复呼吸,从鬼门关回来了。
追过来拍摄的摄影师和主人一家一样,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弹幕则完全不同,质疑剧本的声音甚嚣尘上,沈尽欢的粉丝撸起袖子又开始出征了。
最後三只小羊救活了两只,一只因为窒息时间太久,营养也不够,一出来就已经没了生命体征。
简单收拾好工具,兽医冯大夫和沈尽欢一起蹲在水龙头前洗手。
冯大夫趁机夸了好几句沈尽欢标准的急救手法。
沈尽欢含糊过去:“以前帮家里弄过。”
洗干净手,男主人又拿了一瓶羊奶和一兜子蔬菜给他,说是谢礼,沈尽欢推辞不过,只好收下了。
“你要羊奶干什麽?”冯大夫提醒他,“这个可不能直接喝,得高温消毒。”
“好的,我知道,我要来给猫喝的。”沈尽欢说着,忽然想起来,这位不就是兽医吗?
兽医不就可以给小猫治病吗?
他赶紧说了前因後果,请冯大夫帮忙看看小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