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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澜与宁和（第2页）

晓枫的拇指正摩挲着文清手背上的中央静脉导管固定贴，“他睫毛刚颤了一下。”她声音很轻，像在说服自己。

“脑水肿高峰期过了。”医生调整着镇静剂输注速率，“生命体征平稳，早晨会醒，您需要保存体力。”

“早晨是不是还有检查？”

“嗯，肺部彩超丶心脏彩超……”

“姜文清……”医生在床边喊着他的名字，也唤醒了浅眠的晓枫。她从陪护床弹起时，静脉输液架被撞得晃出虚影，她扑到床边的动作像一帧故障的监控录像。

“姜先生，听得到就握紧我的手。”医生将两指塞进文清掌心，心电导联线随着文清手指收缩轻微震颤。

“嗯，很好，眨眼两次。”

医生又拿出钢笔，在文清眼前缓慢移动，“看着这只笔……做得很好。”平板电脑的蓝光映出医生飞速记录的手指：GCS15，时间戳2022-07-3107:42。

医生小心翼翼解开面罩的绑带，“你叫什麽名字？”

“姜……文清。”晓枫突然抓住床栏，她听见文清喉间传来带着金属锈味的喘息。

“知道自己在哪里吗？”

“医院。”

“我的钢笔是什麽颜色？”

“金色。”

“很好。我去给周院长打个电话，然後换班。”

文清颈托的魔术贴发出细微撕裂声，他转头的角度精确控制在30度——这是医生叮嘱的安全范围。四目相对，他的脸上瞬间漾开温暖的笑容。他的手缓缓擡起来，晓枫会意，立刻握住他的手，贴在自己面颊。

“你这个大骗子！”晓枫红着眼眶，故作凶狠地说道，“说好要跟我纠缠一辈子！现在就想耍赖啊？你给我好好的，快点好起来，听见没？坏蛋！”

晓枫把戒指拍在他掌心，“自己戴。”

文清把戒指捏在拇指和食指间，微微擡了擡手，动作有些吃力。

晓枫拿起戒指，轻轻套在文清的无名指上，缓缓推进，直到戒指滑入最贴合的位置。文清突然用力，将晓枫的手紧紧握在自己手里，力道里藏着失而复得的珍重。

“我可以走，不坐轮椅。”“你没有发言权。”

“头晕……”“快躺下！”“不行不行，除非老婆抱抱。”

“你去哪了？”“跟爸爸聊天。”“爸爸是不是说，我的病叫‘看不到老婆就会头晕眼花综合症’？”

“我感觉天花板在转。”“又头晕？”“你躺下来试试看。”“幼稚鬼！”

2022年8月14日，文清出院归家。刚迈进院门，就见姜恒与姜婉抱着嘟嘟迎上来，双胞胎兄弟和立殴像阵风似的冲过来，搂着爸爸妈妈的脖子亲个不停，温热的呼吸里满是想念。

姜恒夫妇把嘟嘟放到地上，穿黄色背带裙的小公主踉跄两步，忽然转身扑回奶奶膝头，小手紧紧环住姜婉的腿，圆溜溜的眼睛望着文清，睫毛上还挂着点委屈的湿意。

“妹妹闹脾气呢。”卢卡斯伸手戳了戳嘟嘟鼓成小包子的腮帮，指尖沾到她没擦净的泪痕。

文清蹲下的动作比往常慢了半拍，手臂轻轻张开：“嘟嘟来，爸爸抱。”

“快去哄哄，她最听你的。”奥斯卡推了推身旁的立殴。

立殴没片刻迟疑，大步走到妹妹跟前。他忽然单膝跪地，凑在嘟嘟耳边说了句什麽，小姑娘辫子上的草莓发卡随着脑袋的轻颤晃了晃。下一秒，这个软乎乎的小炮弹就径直撞进文清怀里，伏在爸爸肩头，奶声奶气地嘟囔着什麽，温热的鼻息蹭得人颈窝发痒。

晚上的生日宴是特意为立殴补办的。他把嘟嘟抱到蛋糕前，烛光在街舞服的银色肩章上跳着细碎的舞。“妹妹吹蜡烛哦。”他的声音清朗——这是清晨他对妹妹许下的承诺，一字一句都记得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