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
还有半层楼梯,周玺手扶着木质扶手,停在原地,脚下被钉住,冷意窜上来。
四个人都看着她,不说话,可是眼睛里无不告诉她发生了什麽。
第二次,这是第二次,上次是六个人。
周玺动了动腿,怎麽这麽软,怎麽这麽没出息,这楼梯上上下下了十几年,怎麽今天怂了呢?
周玺你怂什麽怂,什麽大风大浪没见过!
她好像听见心脏裂开了,嘶嘶作响,裂痕她拼命修补,但是怎麽补不上呢?
周玺你补什麽补,不就是心脏疼了点!
新鲜的血液流向四肢,好冷,好痛,所经过之处,怎麽好像在通知什麽呢。
周玺你怕什麽怕,你躲也没用的!
周玺僵硬的笑了,一笑好像有力气了,哦,可以下楼了。
“小玺!”张丽霞看周玺的样子,忍不住冲上来抱住她。
“你钟爷爷刚回来,奶奶……”
还有呢
不是还有奶奶吗
怎麽不说了
为什麽不说了
周玺感觉彻底碎了,心脏罢工不干了,耳朵疯狂警报。
眼泪掉下来了,好烫,好烫。
桌上有东西,一个盒子,里面是什麽,是什麽……
“小玺!”
周玺昏了过去,半夜又开始发烧。
……
高礼阳接到陈喻的电话是一天後,他和路子盛商量好,拿了点东西,立马赶了过去。
又下雪了。
路子盛他爸和他家司机去隔壁市出差了,没有车,两个人只好冒着大雪,急忙忙搭上班车出发。
雪肆意淹没山间的泥巴,垃圾,只剩下纯粹的白,好像一点不在意最後自己会落得什麽下场。
盘山公路蜿蜿蜒蜒,除了中间的两道,边上早堆满了厚雪,老旧的班车小心翼翼,不敢对这恶劣的天气一点不敬。
高礼阳盯着窗外发呆,不知道为什麽,那麽耀眼的人,老天爷为什麽舍得给她那麽多磨难。
她该有多难过,最後的家人啊。
高礼阳手机屏幕亮着,对话框里输入了一段文字,但是没有发出去。
还是见面吧。
“怎麽样了?”
“还是不肯去休息。”杨锦扬叹了口气,端着冷掉的饭菜,只动了一点点。
张丽霞看着周玺一身孝服跪在草席上,那麽单薄,动都不动,好像整个人的魂儿都跟着徐书兰走了。
杨锦扬昨天本来送周玺回来,开车就走了,但是刚进市区接到张丽霞的电话。
钟一男回来了,他一个人。
钟一南告诉他们,徐书兰早就计划好了,在旅途中,能走到哪就走到哪,她不想让後辈们最後是看见她躺在病床上走,所以选择用这种方式减轻她走给大家带来的痛苦。
尤其是周玺。
当初小周玺和她爸出车祸,她被她爸护在怀里,亲眼看着她爸一点点没了呼吸,整整两个月没有开口说话,即使做噩梦痛的浑身是汗,都没有出声。
徐书兰怎麽敢再让周玺再看见一次呢,再来一次,周玺会崩溃的,一辈子噩梦缠身,太残忍了。
她知道没让周玺看见她最後一面何尝不是残忍,但是这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
周家没什麽亲戚,徐书兰也没有家人,一场丧事来的基本是些朋友学生。
秦婷回来的时候,看着满堂白色,心里很不是滋味,这是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