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这个家庭也是幸福美满的,她有一个优秀的丈夫,温和的婆婆,可爱的女儿。
她和周玺爸爸,周怀砚,过得不错,虽然不是轰轰烈烈的爱情,但是也是细水长流,相敬如宾。
周怀砚是工程师,她是舞蹈家,是後来她受不了夫妻俩各自因为各自的工作常年分开,聚少离多,经常吵架,但是双方都心知肚明,这是死结。
在周玺满六岁,就是儿童节的时候,周怀砚正好放假,从几千公里赶回来给周玺过生日。
那天也正好是周玺上台表演,表演结束後,周怀砚带着穿白色公主裙的周玺去吃饭。
路上发生了车祸,大卡车失灵撞上了他们的出租车,很严重,周怀砚死死护着周玺,但是自己当场就没了。
周玺一身白色裙子被染红,耳朵和手也受了伤。
徐书兰承受丧子之痛,她承受丧夫之痛,周玺承受丧父之痛,谁都崩溃,这个好好的家庭,失去了主心骨。
再後来她去出差的时候遇到了现在的丈夫,她知道自己是自私的,受不了後半辈子只有女儿,婆婆,没有丈夫的陪伴。
她问过周玺愿不愿意跟她走,周玺说想陪奶奶,最後她走了,组成了新的家庭,又有了一个女儿。
但是她没想到徐书兰也离开了,这个家最後只剩下周玺。
“周姐,节哀。”
“谢谢。”
周玺头都没擡,只是稍微侧身,手里的烧纸又丢进铁盆里。
下一秒,周玺被拥入一个结实的怀抱,她知道是谁。
“你怎麽来了?”
高礼阳松开周玺,拿了几张烧纸也丢进去:“陈喻告诉我们的。”
“周姐,节哀。”路子盛跪下来拜了拜。
“谢谢。”
火舔舐着铁盆,窜起老高,照在几个人脸上,红红的。
“奶奶只是累了,她在上面看着你。”
“嗯。”周玺低下头,“我知道,我没事。”
“给你。”高礼阳把糖带过来了,又物归原主。
“我吃颗,看看,心情能不能好点。”周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她倒糖的手在抖,盒子像是跟她较上劲儿了,一颗糖都倒不出来,可是里面明明还有很多。
高礼阳拿过来,摇了摇,倒出一颗糖,放在周玺掌心。
他沉默了很久,话卡在嗓子里上不来,下不去,真的受不了那麽傲的一个人这麽颓。
去他大贝的天之骄子从神坛跌落!
什麽狗屁厄运,痛苦能不能滚远点,她又没做错什麽,为什麽不肯放过她!
杨锦扬刚从镇上买完要用的东西回来,衣服上还沾满雪粒,来不及喝一口水,看到三个男生陪在周玺,他也放心点。
“妹儿,休息一下,再跪腿就废了,跟你朋友说说话。”
杨锦扬不想让气氛压的让人喘不过气,想让周玺转一下注意力,不要死盯着了,但说完,又被叫去拿东西。
周玺看了眼满堂流动的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她也不能倒下。
“好。”
白天下了一天的雪,收到消息,路堵住了,出不去,很多来吊唁的亲朋好友走不了,钟一南和杨文他们几个大人忙着安排大家留宿。
晚上要有人守灵,张丽霞担心周玺病还没好,晚上又冷,就硬是把人推进房间里,好好睡一觉,他们来守。
路子盛给他妈报了个平安,就跟着陈喻一起铺被子,他们两个现在可是得依靠人家。
陈喻家被子也没有那麽多,还是周玺突然想起来,跟杨文他们说了一声,开着小电驴给他们送厚被子。
雪真的好大啊,是这几年以来罕见的大雪,周玺龟速开着小电驴,车前头的灯照明前路,都是白的。
好想躺在其中,让这鹅毛大雪盖住所有情绪。
陈喻道了句谢,接过被子,上楼去铺好。
高礼阳拉过周玺,坐在桌子旁边,里面有火炉,暖和。
他刚刚靠近周玺,感觉她整个人跟从冰库出来的一样。
“我和路子盛打算呆到徐奶奶下葬。”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