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四月末时,老夫人着人合了雪梨和江翊之的八字,没合出什么大的问题,就暗示江家在五月初可来上门提亲了。
但在江翊之来提亲前,却又发生了一个意外。
他丁忧了一月,又得二皇子帮助,本已是可以正常参加殿试、娶妻生子了。但是在四月最后一天,赵雪梨又听闻一个惊人的消息。
江翊之的两位‘亲生父母’再次意外身亡。
还是一样的落水,只不过一个溺死在了自家水缸,另一个死在浣衣的河边。
江府乱成了一锅粥,江翊之再迟钝,也知道是有人在针对自己了。
上门提亲一事不得不再次往后推迟。
他对那对便宜父母的去世倒是没多大伤感,只不过敌人在暗,做事又狠绝,令他总是如芒在背,不得安稳罢了。
思来想去,江翊之只得去找二皇子。
他自认自己为人处事并不张扬显眼,一向也没有什么仇家,若真是被谁盯上了,那也只可能是自己身为二皇子党,被太子党中的人针对了。
二皇子听江翊之说完后,道:“你只不过是尚待殿试的贡士,太子那边不会闲得没事盯上你了,这桩桩件件,定然还有别的缘由。”
别的缘由?
江翊之能想到的只有:“可是因着我与侯府赵姑娘的亲事?”
淮北候府虽然是二皇子党,但二皇子对其并无多少掌控力。
昔年瑾贵妃与裴靖安都养在老夫人膝下,两人一同长大,裴靖安袭爵之后,就是天然的贵妃党派,他之前也给过二皇子和瑾贵妃诸多助力,但近些年来,裴靖安志不在权势斗争,一心只想着温香软玉,佳人在侧,连后院的女人都哄不过来,就不太如之前那样鼎力相助了。
裴霁云自幼聪颖,瑾贵妃也极为厚爱他,常常将人留在宫中与二皇子一同读书,他亦是瑾贵妃费尽心思亲手培养的第二个助力。
他也确实没令人失望,一经下场就惊了众人,连中三元摘走了状元头花。
但他似乎有些不受控。
应该说,二皇子常常感到裴霁云是脱离了自己掌控的。
这位不过二十出头就手握大权的权臣虽然总是温润自持、姿容清雅,可二皇子面对他时,却并没有面对一般臣子时的随意惬意。
他不止一次听父皇惋惜叹道:“霁云若是朕之子便好了。”
论样貌和才学,二皇子自认比不上裴霁云,只有出身这点强过他。
可随着裴霁云越发权势滔天,二皇子忽然觉得仅仅凭借皇子这一层身份并不能令自己压制住他。
他应该让淮北侯府和自己之间的利益牵扯更加紧密,再找出裴霁云的弱点,徐徐图之,让对方彻底诚服。
但二皇子确实未曾料到只不过是让江翊之娶一个侯府姨娘的女儿也如此一波三折。
此刻面对江翊之的问话,他若有所思一阵,否认道:“应该不是,侯府若不愿意将人嫁给你,大可直接拒绝,何必又是送钱送财,又是给那位赵姑娘抬了身家只待出嫁?”
江翊之却忽然想起明湖那夜,裴家两位公子对待赵雪梨的姿态,犹豫道:“会不会是裴府公子——”
二皇子打断他,“不会。”
“我在侯府亦有暗探,谏之向来厌恶赵姑娘,以欺负她为乐,赵姑娘若是离了侯府,他保不齐还要锣鼓喧天地欢送,哪里会阻碍你同她的亲事?”
江翊之道:“那那位长公子呢?”
二皇子听见这话,更是发笑,“你说霁云?”
“他君子之姿,怎么会为了搅黄你们的亲事使出这些下作手段?”二皇子道:“难不成他对府上姨娘带来的独女起了私心?不愿让她嫁人?”
江翊之沉默着没说话。
二皇子缓缓道,“霁云并非耽于女色之人。翊之,你应当是得罪旁的人了。”
他叹了口气,“有本宫在,殿试你无需担忧。只不过迎娶那赵姑娘一事,需得让你再费些心思了。”
“真等上三年过了孝期,这桩婚事对我未必还有用处。”
二皇子居高零下,冷漠地说:“翊之,男人风流些没什么,寻个机会,让那女子珠胎暗结,到时肚子大了,事情就好办多了。”
算计
因着江翊之的“父母”双双离世,与赵雪梨的亲事也一推再推,赵全盛夫妇二人借此就在裴府住了下来。
五月初六这日,日日出府见世面,挥霍无度的老两口罕见来了雪梨院子,先是好一通嘘寒问暖,见雪梨神色恹恹,一直没有太大的反应,终于忍不住直接道:“姈姈,你总这般宅在后院作甚?祖父祖母好不容易来一趟盛京,你这孩子也不说陪我们出去逛逛?”
心不在焉的赵雪梨总算抬起正眼看他们。
她觉得这句话实在是奇怪,便道:“祖父,你们这几日不是天天在外游逛吗?怎么突地想起要我作陪了?”
许多年不见,赵全盛也不敢同在青乐郡时一样对雪梨呼来喝去,动辄打骂了,他还是笑呵呵地道:“我们这是怕你在屋子里闷坏了。”
赵氏也道:“姈姈,这盛京城太大了,我们这几日下来也只逛完了鼓楼大街,你住了这么久,肯定熟知哪处是好的,便做一回祖父祖母的向导罢。”
赵雪梨拒绝,“祖母,我这几日身子不爽利,实在不愿出门。”
赵全盛和赵氏互看了眼,只好讪讪而去。
又过去三日,老两口再次来邀雪梨出府,又被她以腿脚不舒服为由拒绝。
之后数天,雪梨寻遍了借口打发了他们三次。
一直到五月十一,赵全盛老两口再次到访,还不待雪梨寻了说法推拒,他便压着嗓子道:“姈姈,早些年你爹在盛京的胡氏钱庄里存了些东西,只有你和姜依能取出,今日便随我们出府一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