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神色猛地一变,眼底惶急,忙捂住主子溢出的言语,慌声掩饰:“主子醉了,说的醉话罢了。”
“老奴送您去洗漱安歇。”
管事安抚好林笙,随即转向容宁,恭声道:“夫人,主子醉得厉害,若回正院安歇,恐扰您歇息,不如……”
容宁静默半晌,胸口起伏。
她忽而上前一步,扶住林笙,望向管事,声音虽轻,却很是坚决:“他是我夫君,自当由我亲手照料。”
说罢,她吩咐管事:“你去备水吧,我来照顾他。”
林笙醉得厉害,满面绯红,意识迷蒙,伏倒在容宁身上,呼吸沉重,几乎人事不知,全然失却了知觉。
管事极力阻拦,又恳切好一番劝阻,奈何容宁执意要亲自照料夫君,他实在拗不过她,只得长叹一声,心下一横,仿佛豁出去了似的,躬身应声而退,命人去净室内备好热水。
夜风寒凉,骤雨未歇,打落一地残叶。
净室内灯火微明,烛焰摇曳不定,昏黄光线勉强映照着室内的浴桶。
浴桶中已然灌好了热水,容宁伸手探入水中试了试,又舀了两瓢冷水进去,她搅到水温适宜,才转身去扶林笙。
窗外雨点淅淅沥沥,风声呼啸着,偶有一阵凉气袭入,裹挟着湿冷气息,容宁怕他酒后见风着了风寒,又过去关上了窗扇。
她做完这些,才缓步走到林笙跟前。
林笙歪躺在椅上,头歪在一侧,冷白的脸上透出绯红,已然醉过去了。
容宁叹息一声,伸手亲自替林笙宽解衣衫。
那衣襟刚解开一角,不过才微微露出胸膛,她的手忽然一僵。
只见那衣衫下的玉色肌肤,竟无一寸是完好的。
鞭痕交错,紫红新旧参半,掌痕淤痕错落相叠,更有几道狰狞血口未愈,她凝眸细看,竟全是近日方才落下的。
她越往下揭,心口越是揪紧,呼吸也急促起来,胸口闷的慌,几近窒息。
更令她惊诧的是,那些交错密布的伤痕之间,竟还夹杂着女子的抓痕。
她绝不会看错,那分明是女子的长甲抓入皮肉,痕迹清晰极了,带着说不出的屈辱挑衅意味。
容宁骤然心口一震,整个人僵立当场。
她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的那些伤痕,手指颤抖着覆住唇瓣,眼眸圆睁,踉跄后退了半步。
管事捧着沐浴用物推门而入,正巧撞见容宁怔在林笙跟前的模样。
他眼角一瞥,便已了然。
他沉沉叹息一声,快步走上前去,放下手中的用物,轻声同容宁说:“夫人,还是老奴来吧。”
容宁唇齿紧咬,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眸中隐隐泪光闪烁。
她怔怔望着昏睡在椅上人事不知的林笙,心口像被什么生生撕裂开,根本说不出话来。
眼泪自她面庞滑落,一滴滴砸落在地砖上,洇开不见。
管事叹息声更重,没有再请示她,径自上前去解林笙的衣裳。
他驾轻就熟似地,麻利替林笙除去余衣,缓缓抬起他,将他架入浴桶中。
热雾蒸腾而起,氤氲缭绕,然而那雾气却更衬得他遍体鳞伤,青红交错,狼狈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