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笔后三个小时,手术室门从内打开,医生和护士出来,摘下口罩后是沈意时最不想看到的遗憾与愧疚表情。
“对不起,我们尽力了。
“你说,会不会我签了之后,没几个小时沈序被推出来已经咽了气?”
沈意时手抖了一下,他自己没察觉,封砚淮看到,大掌包裹住他的手背。
“我已经让其他医院的脑科专家都过来了,手术不会出现意外,他会活的好好的。”
这家医院距离最近,但不是最好的。
封砚淮在来的时候就已经考虑到了。
他不会让沈序出事,不是多么在意沈序的命,而是不想让沈意时未来活在愧疚里。
沈意时还是签了字,脑科医生们聚在手术室里,连这家医院的院长都惊动。
手术室这一层被于闻带来的保镖们围的水泄不通,即使是院长也进不来。
三个小时,五个小时,十个小时。
沈意时眼神看不出情绪,他只是盯着手术室外的灯,面无表情的盯着。
一个风尘仆仆的身影在这个楼层出来,带来股寒意。
他迟钝的转眸看过去,看到沈长君站在不远处。
沈意时起身,走过去,与沈长君四目相对。
“他是因为我才伤了脑袋,进了手术室,这件事上我欠你们。”
这家医院跟沈家父子平常去的医院相比,算得上简陋。
走廊里吊灯散发出冷白的光,沈长君看着沈意时,突然伸手按住他的肩膀。
“不是你的错。”
他好像一下子老了很多,作为一个父亲,沈序跟沈辰这些年也极少从他身上感受到温暖和煦的父爱,可他此时此刻就只是一个担心孩子会自责难过的父亲,笨拙的安慰沈意时。
“他是你的大哥,理应保护你,如果你受伤……他一定不会原谅自己。”
沈意时想到沈序倒下前看自己的那一眼。
就好像五岁前那个会保护自己的哥哥,突然透过十五年的茫茫时间海看过来一眼。
眼睛里诉说着什么,他现在才明白。
原来是保护了弟弟的庆幸,还有浓重的怅然。
酸涩感在心口蔓延,沈意时想不明白。
明明……都忘的干干净净了。
这时,手术室的门被护士推开。
医生们走出来,沈长君看了沈意时一眼,走上去。
“我儿子怎么样?”
封砚淮立在沈意时身旁,那些医生率先看到他,然后才老老实实回答沈长君道:
“手术很成功,病人现在完全脱离生命危险,等麻药过去之后就能醒过来。”
天边,今天第一缕阳光从云层里挣脱出来。
是个晴天。
……
天很冷。
沈序脚上的鞋丢了一只,额头上一阵冷一阵热,有什么顺着耳侧流下来,他分辨不清楚。
要去找人。
他弟弟跟妈妈还在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