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翻了,都是刺鼻的汽油味,很危险。
他跑过冰冷的柏油路,跑过一片医院白色的走廊,总是跑不到尽头。
身子好冷,脚底好凉,浑身冷汗涔涔,好像不是汗,是血。
他被人抱起来,送到满是消毒水味的地方,眼睛重的睁不开。
不能睡啊。
弟弟还在等他。
他被压在车座下,脑袋上撞的流血,可怜极了。
要保护弟弟,不能让弟弟受伤。
沈序伸出手,他疯狂的想要推开阻止他去救弟弟的人,无济于事,没有力气,像被钉子钉在那张狭窄的白色小床上。
他仿佛看到漂亮可爱的弟弟睁着圆圆的眼睛,小小的身子上血一直流着。
眼眶中不断涌出热热的液体,沈序终于哭出来。
“对不起,弟弟对不起……”
他陷入一场冗长的梦境,梦里的一切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一部分,曾经被剥离,如今记起,才知道那是抽筋剥皮一样的痛楚。
沈序比医生预计醒来的时间晚了一整个白天。
他脸色苍白的吓人,从病床上爬起来摘掉手背上的输液针,跌跌撞撞向外走。
护士最先发现他的异状,围在他身边劝说他回去休息,沈序眼底猩红一片,什么都听不进去。
沈长君过来,按住沈序流血的手背。
他说:
“沈序,你要干什么?”
沈序麻木的看他一眼,视线很快又变的迷茫空洞。
“我要去找弟弟,我要去找他!”
是他没有信守承诺,他答应了妈妈要保护弟弟一辈子。
是他懦弱无能,一场手术就忘了最重要的人,被人当成狗一样牵着鼻子走。
我沈序,只为沈意时而活
那是沈意时的五岁生日,他的生日礼物是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还有永远抛弃他的哥哥。
沈序不敢去想。
在他从五岁长到二十岁的时间里,他要伤心多少次。
“小意被封砚淮带回去了。”
封砚淮时刻守在沈意时身旁,连沈长君都没有资格去打扰。
沈序安静下来。
“你伤的重,先回病房我叫医生过来。”
把沈序送回病房里,沈长君打算去叫医生。
这个医院处处不方便,但沈序的伤口还需要观察,不方便移动。
况且现在整个京市最好的脑科医生们都聚集在这家医院里,能在最大限度上保证不让沈序出现后遗症。
沈序制止了他。
病房里有一种令人窒息的安静,父子两个似乎无话可说。
“为什么?”
这些年来,这是沈序第一次用质问的语气面对沈长君。
“为什么不早一点告诉我真相,为什么眼睁睁看着我把沈辰当成同胞兄弟,为什么不阻止郑徽音那个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