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云鹤与单吟继续往住处走。
裴云鹤过来扶单吟,单吟想到赵星齐与陆盼儿的事,嗔他:“好端端的,你吓唬人家就算了,干什么还乱点鸳鸯谱?”
她和陆盼儿说了几句话,心底里是喜欢陆盼儿这样的小姑娘的。
哪知裴云鹤伸手刮她鼻头一下,“什么是乱点鸳鸯谱?赵星齐明摆着是对陆家姑娘有意思,只是年纪小又娇气,自个儿还没看清楚自个儿心思呢。”
“啊?是吗?”单吟微微瞪眼。
“当然。”
裴云鹤点着头。
“他小时候被我训就是因为成天追在陆家姑娘后头闹,闹得陆家姑娘成天地哭,我烦得紧,看不过去了才训的他。”
“后来大些了,闹是不闹了,青梅竹马被他处成了弟兄,可陆家姑娘但凡跟哪个世家子弟走得近些,他又浑身不舒服,阴阳怪气。”
“这不是有意思是什么?”
裴云鹤一摊手。
“我这是好心点拨他。至于成不成,那看他自己的造化。”
单吟委实是没想到还有这些故事。
她心思纯,心底澄澈如水,哪里想得到这么多弯弯绕绕。
“那他既然喜欢盼儿,为什么还要闹她、捉弄她,装作不在意的样子,还与她对着干?”
“咳。”裴云鹤正勾着单吟的指头慢慢走着,忽地握拳在唇边咳了一下。
“大抵是心性还不成熟,喜欢而不自知,又怕拂了面子,只好换着法子与喜欢的人亲近些?”
他想了一个词,“就是年轻人说的——傲娇。”
“若再不推他一把,回头陆家姑娘真跟别人好了,他白白耽误好多年,还得将肠子都悔青。”
“噗。”单吟没忍住,也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裴云鹤停住脚步,回身诧异看单吟。
却不想单吟正眉眼盈盈凝着他。
“听你这样形容,倒像是在说自己。”
裴云鹤万没想到单吟会扯到他的身上。
单吟指的大概是两人刚成婚那时他的表现吧。
而且正如单吟所说,他还半点没法反驳。
“我……我那时……”
裴云鹤眉眼间一下皱出褶印,冥思苦想想不到什么话来回单吟。
干脆瞪着她耍赖。
“我都这么大了,还不成熟吗?”
单吟想笑又不好明着笑话裴云鹤,他这幅样子,除了外貌看起来,哪哪儿都不算成熟。
裴云鹤一眼看穿了单吟的心思。
他压了眉头,意图夺回面子,“单吟,那你这话是说我老早就喜欢你?想与你亲近?倒看不出你脸皮也变厚了。”
单吟不言语,喜不喜欢,总有人天天夜里在她耳边念叨。
倒也不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裴云鹤被单吟眸子里的笑意激得越发羞恼,却还要装腔作势,迈过两步,高大的身影一整个笼罩下来,将竹叶间本就稀疏的日光遮了个干净。
那股沉稳的檀香味道都显得有些危险,赵家的洗护用品掺了些沙棘在里头,一缕缕酸甜的气息,正霸道蛮横地占领单吟的鼻腔。
裴云鹤压低声音:“单吟,你学坏了。”
单吟忙用手抵在他胸前,纤葱十指与他的衣服倒是相称,微蜷时压出的一点粉色更像是茂林丛中开的花。
与她的笑容一般,柔和中又带三分娇俏。
“但还好呀,你未耽误许多年,也没叫肠子悔青了,便是从前傲娇一点,也不妨碍什么。”
“我……”
哪有。
已经耽误了许多年,肠子也早悔青过了。
所以才会一眼看得透赵星齐的心思,也晓得去点拨点拨他。
望着单吟的笑容,裴云鹤面上不动声色,心思却囫囵转了一圈。
他把着单吟的肩,薄唇左右撇了两下。
罢了。
总归单吟现在在他面前笑得如花似玉,耽误的那许多年也不算什么。
就像周衍之前劝说他的,有什么便坦诚就是,省得再造作出些什么坎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