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耳珰爱妃若存了藉水遁走的痴念,不如……
天边泛起蟹壳青,窗纸渐渐亮了起来。
舒窈悠悠醒转,身旁萧承璟仍阖目睡着。
遂支起身子,轻推他肩头:“陛下,该起身了。”
萧承璟并未睁眼,只含糊地唔了一声。
手臂一紧,反手将舒窈揽回锦衾。
他下巴抵在她发顶,嗓音带着浓睡初醒的沙哑:“今日旬休,再陪朕躺会儿。”说罢,手掌贴着她的腰线,不安分地向上游移。
舒窈急忙按住他的腕子,眼波横溜过去,带着几分嗔怪:“此刻再碰臣妾,可要算作两回了。”她手上力道拿捏得极巧,既非欲拒还迎,也非全然抗拒,只指节微微泛白。
他鼻尖蹭上她的耳垂,喉间滚出声低笑:“既然窈窈都这麽说了……“尾音缱绻,带着说不尽的受用。
待两人起身时,竟已过了晌午。
虽是旬休,依旧有小朝会需得应付。
萧承璟理了理袍袖,俯身凑近正为他系玉佩的舒窈,揶揄道:“若朕晚膳後再来,可算一回?”
舒窈将玉佩端正系好,擡眸斜睨他一眼,心低暗啐:
萧承璟是懂偷换概念的,她说的一回,和他说的一回,是一样的吗?!
见她肯同自己说笑,萧承璟不觉漾开笑意,却也不敢十分造次。
临出殿门,又回首望了一眼,才踏实往便殿去了。
及至紫宸殿。
七八官员垂手肃立。
一片紫袍中,却混了一抹出挑的红。
萧承璟目光一停,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
心道:今日这小朝会,怕是清静不了了。
祭祀事宜议毕,红袍官员见时机成熟,疾步出列,伏地拜道:“陛下,臣工部侍郎张文清,有本奏。”
萧承璟目光落定:“讲。”
工部侍郎深深伏跪于地,却将笏板高举过头顶:“啓奏陛下,王师克定晋地,旧晋水系尽归我大梁版图,本应泽被万民。然——!”他猛地擡起头,额角青筋隐现,一双眸子灼灼如电,直射向御阶下的几位紫袍大员,痛声道,“晋地漕粮损耗,损耗竟高达三成七!臣,百思不得其解!”他手捧笏板,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工部核定的数目,明明白白是一成半!这多出来的两成二,究竟是耗于河道,还是……蚀于蠹虫?”
话音才落,户部尚书稳步出列:“陛下。”他先向御座一躬,继而转向工部侍郎,面露宽和笑意,语气如同长者安抚後辈:“张侍郎忧心国事,其情可嘉。然秋祭祀在即,当以祥和为重。此等捕风捉影之事,应交由有司慢慢核验。”
御座之上,萧承璟半垂着眼,指节在御案上一搭没一搭地叩着,仿佛台下两位重臣的激昂陈词,不过是这冗长朝会的些许杂音。
直到。
工部侍郎以额触地,砰然有声,悲愤之音回荡殿宇:“臣,愿以身家担保所奏无虚,伏乞陛下圣鉴,彻查此案,以正纲纪!”
萧承璟叩击桌面的手势,戛然而止。
仅一个微小的动作,刚才还充满争辩之声的大殿,瞬间万籁俱寂。
衆人心头一紧,不约而同地屏住了呼吸。
这边刀光剑影暂且按下不表,说回舒窈那头。
舒窈对镜理妆时,忽闻云袖哎呀一声低呼。
她从镜中瞧去,见云袖正捧着锦盒发怔,便侧过脸来。
云袖忙将锦盒捧近些,轻声道:"娘娘,您常戴的明珠耳珰,少了一只?"
“许是昨日湖边不慎遗落了。”舒窈拈起剩下的那只耳珰,蛾眉微蹙,似在回想昨日的每一个细节。
云袖闻言,犹豫片刻,垂首探问:“娘娘,可要奴婢带人去湖边找找?”
这几日已往湖边去了三回。
此刻再去寻,只怕要惹萧承璟生疑。
思及此,舒窈淡声吩咐:“不必,取一副新的来吧。”说罢,心头蓦地一跳:莫非昨日相约,也是试探?
黄昏时分,舒窈依宫规,到沈静姝宫中点卯。
人刚站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