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婉眼尖,目光在她耳畔微微一滞,随即抿嘴一笑道:“阿窈姐姐,这对新坠子真是擡人!流光溢彩的,比先前那副更显贵气,正正衬你。”说着,亲亲热热地去拉她的手。
沈静姝亦投来温和一瞥,见舒窈果然换了副新的,眼中掠过一丝讶异:“阿窈平日打扮最是清简,今日倒新鲜。可是原先那对戴着不妥帖了?”
舒窈坦然应道:“并非特意更换,是原先常戴的那副,不当心丢了一只,只好暂且换下。”
“丢了……”沈静姝略一皱眉,语调依旧和缓,却多了一分不易察觉的凝重,“阿窈,耳坠可是贴身之物,若真凭空不见了……”她眼波微转,似有无形思绪掠过,“还是向陛下禀明才好,免得日後生出什麽不必要的枝节来。”
舒窈本顺着沈静姝的话点头,忽地,一丝寒意悄无声息地窜上脊背。
她光顾着逃跑,却忘了这宫里,处处是杀人不见血的损招。
念及次,她望向提点她的沈静姝,目光不觉生出几分依靠。
只觉眼前这位名义上的情敌,更像是置身于此局中,一个可以暂通声气的靠谱同事。
回宫途中,恰遇一列宫人手持祭器,沿宫道静默而行。
舒窈停下脚步,状似无意地问云袖:“瞧这阵仗,近来宫中是有什麽大典要事麽?”
云袖并未多想,恭敬答道:“回娘娘的话,是为祭天之事。奴婢听闻尚仪局催得紧,连带着咱们宫里的人手也调配了些去帮忙,故而里外都加紧预备着,不敢有误。”
“祭天?”
宫人身影消失在朱红宫墙的拐角,只馀下一片空寂。
望着空荡荡的宫道,舒窈心口微微发热。
萧承璟要离宫一段时间?
越想越觉得日子有盼头。
是以,晚间萧承璟来时,舒窈竟破天荒地没有立即敛起笑意。
萧承璟携了一身夜露走近,见她行礼时眉眼舒展,不似往日清冷疏离,不由眸光微动。
"陛下来了?"她轻声问着,又自然地递上一盏温茶,竟似寻常人家的妻子,迎接晚归的夫君。
萧承璟接过盏茶,目光在她面上细细流转,像是要从这难得的温存里,辨出几分真僞。
唇角虽噙着笑,出口的调侃却沾了些试探:“怎麽?不欢迎朕来?”
“陛下说哪里话……”舒窈用袖口掩了掩唇角,眼底的光,却比案头烛火还要明澈。
“臣妾听说,您要去南郊祭祀?"她话音里带着藏不住的雀跃,“而且今日是本月第三次……”见他挑眉看来,她忙垂首,可那上扬的尾音还是泄露了心事,“臣妾想着……怕是要有些时日见不到陛下了。”
难怪她眉眼生春。
萧承璟心中莫名有些悻悻,索性将话挑明。
他倾身逼近,在她耳畔侧首:“太液池确有一条水道通往宫墙之外。只是……”他刻意压低嗓音,一字一句,慢悠悠地敲在她耳膜上,“水中早设了精铁栅栏,莫说是人,便是稍大点的鱼也难穿过。”末了,几乎贴着她耳廓,呵气般轻笑道,“爱妃若存了藉水遁走的痴念,不如趁早歇了这份心,那水道,是决计过不得人的。”
舒窈被他骤然贴近的气息,扰得一滞,却也只僵了一瞬,旋即恢复如常。
她非但不退,反而仰起脸,迎上他晦暗的目光。“原来陛下这麽担心臣妾逃跑?”她声音里带着一丝娇俏的揶揄,眼波流转间,竟多几分得了趣味的狡黠,“那干脆祭祀时,陛下将我带在身边,寸步不离地看着,岂不是更好?”
若只是寻常祭祀,萧承璟自然千万个情愿将她带在身边,但此番……
他眸光微沉,擡手抚过她的脸颊,动作缓得似拂过一片初绽的花瓣。
“窈窈这是……”他将声线压得更低,带了几分暧昧的缱绻,偏要曲解她,“一刻也离不得人,想与朕同往?”
舒窈原也没在引水渠上寄予厚望,如今见萧承璟言语松动,心念电转间,只觉若能随行,脱身机会反倒更多,索性将计就计,将脸偎进他温热的手心,她眉梢轻轻一挑:“若陛下又要臣妾百般恳求,才肯点头……”她故意拖长了尾音,眼底漾开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气,“那臣妾不想去。”
他低笑,气息拂过她耳畔:“带你去,不是不行。”他揽过她的腰肢,将人带入怀中,意图再分明不过。
舒窈虽被他揽住。却知此番较量,是她略占上风,岂肯放他主导全局?
顺势环上他的脖颈,仰起脸,眼中流光溢彩:“陛下可要记清了,今日,已是这个月里第三回。”她指尖轻轻划过他衣襟下的锁骨,“君无戏言。届时臣妾若跟了去,您可不许借故毁约。”
“好。”他听见自己这样说,语气竟是他未曾预料的纵容,似惊醒般,旋即硬心肠地添上一句,“届时礼数冗繁,舟车劳顿,你莫要受不住那份辛苦。”
辛苦?
舒窈嗤之以鼻。
还能比现在更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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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啊,抱歉,请假一天回来还更这麽短[鸽子]
昨天欠的之後一定会补上的,具体那天现在还不确定[小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