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澈身在异国,鞭长莫及,想到贺羡棠的手还没恢复,便让翠园日日去送餐。
除了他还能有谁这麽贴心?
那姓赵的知道个屁。
沈澈焦躁地转了两圈签字笔,起身给自己泡咖啡。
早日结束工作,就早日回国。
“避风塘蓝龙虾!”
贺羡棠鼓掌:“好!”
“沸腾鱼!”
贺羡棠鼓掌:“好!”
“沙嗲芥兰炒牛肉!白灼菜心!淮山云耳炒百合!鱼片虾子象拔蚌粥!”
贺羡棠又要鼓掌,赵珩谦虚地一挥手:“可以啦可以啦,低调低调。嗯,不过掌声再热烈一点也可以。”
贺羡棠手心都拍麻了,说:“我们商量个事。”
赵珩问:“什麽?”
“你下次想做饭的话能早上十点就过来吗?”
已经下午两点了。贺羡棠快饿过劲儿了。
“我……”赵珩讪讪的,“太长时间没做饭了,我以为用不了这麽久。”
他递给贺羡棠一双筷子:“快吃快吃。再说了那薯片你也吃没了,也没饿着吧?”
贺羡棠很给面子:“还好。”
赵珩手艺确实不错。美国留学生,学没学到真东西说不准,一身厨艺早已修炼出来了。
贺羡棠吃饭的时候左手也不动,绑着护腕,规规矩矩地放在桌面上。赵珩就给她添菜盛粥,问她:“你的手什麽时候能恢复?”
贺羡棠说:“明天去医院复查。我觉得差不多了,最近没什麽感觉。”
赵珩说:“明天我没事,我陪你吧。”
贺羡棠应下,说:“好。”
赵珩又说:“下周……”
他欲言又止,话讲了一半,又觉得这个话题不适合在吃饭的时候讲,兀自摇了下头:“没事。”
贺羡棠慢慢嚼着片百合,满口芳香,後调微苦:“下周你母亲祭日。”
赵珩低头喝粥:“你记得啊。”
“嗯。”
赵珩母亲去世的早。贺羡棠记得大概是他三四岁那年,年刚过完,天气还没暖和起来,人突发疾病,在送往医院的路上就去世了。在那之前,赵珩是很爱笑很活泼的。
那年的春天迟迟不来。赵珩总是在花园里坐着,贺羡棠小时候是能安静下来的性子,陪他一坐就是一整个下午。彼时他们都不能理解“死亡”的含义,这样沉重的话题似乎不该出现在童年里,贺羡棠只知道,那年冬天以後,赵家那个很温柔的阿姨再也没出现过。
他们俩谁也没说话,安静了一会儿,赵珩忽然开口:“你今年陪我一块儿去吧。”
往年他爸清早去,等他爸回来,他再自己去。贺羡棠每年去祭拜,也都和他们错开时间。
贺羡棠张了下嘴,说不出拒绝的话:“好。”
第二天她去医院复查,结果很好,护腕依旧戴着,贺羡棠开始逐渐恢复练琴。
虽然已过立春,可春天迟迟没有到来的迹象,这几年香港冷的时间越来越长,有时候到了三四月还能入春失败。赵珩母亲祭日那天,香港下了小雨,贺羡棠一早出门,抱着束白菊花,撑黑色长柄雨伞。
赵珩的车等在楼下。
他们俩都穿一身黑,都带了花,都是沉闷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