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辞陪在一侧,也未出声,只是将父亲身上的衣服替他拉紧了一些。
就在此时,府门外传来一阵急促脚步声。
“刺史大人——!”一名守军跌跌撞撞闯入院中,身上满是风尘,额上冒着汗珠,声音带着一丝急迫,“紫川北门急报!瀚北军压境,人数虽不多,但旗号属实,为首一人戴铜面具,
疑似——瀚北燕王楼弃!”
院中顿时一静。
姜怀策神色一变,眼神瞬间凌厉,语气冷峻:“传令,召集军议,立刻去城楼看看。”
守军应声退下。
姜辞闻言,也面色微敛,目光一沉,拢了拢袖中双手,沉声开口:
“爹,我也去。”
姜怀策转头看她一眼,略作犹疑。
姜辞却已抬步向前,语气平静而坚定:“女儿如今已经长大,家中无子,女儿想替您分忧。”
姜怀策终究没有拒绝,只叮嘱:“不可轻敌。”
姜辞颔首:“女儿明白。”
北城楼上,风声吼啸。
姜辞随姜怀策登上城楼,举目望去,城外旷野之上,寒烟如练,三千瀚北铁骑密密匝匝铺陈开来,旌旗被风吹的扬起,气势逼人。兵马虽不多,却整肃如山。
姜辞眯了眯眼,凝视那片铁甲森然的军阵,沉声道:“爹,他们兵力虽不算庞大,可敢兵临城下,显然……并未将我们凉州放在眼中。”
姜怀策目光微凝,缓缓应道:“凉州军久困边陲,兵弱将寡,这是众所周知的事,他们不放在眼中,也是情理之中。”
姜辞未言,只垂眸望向阵前最前方那名骑者。那人端坐于骏马之上,戴着一副铜质面具,头盔之上嵌着鹰羽,正随风轻摆,寒光与暮气交织,如风中羽刃。
他静静驻在那里,未曾拔刀,却自有一股压迫性的威势。
姜辞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心中莫名一动,似有某种熟悉之感自心底缓缓升起。
忽然,那人抬手,将面具自脸上缓缓取下。
铜光褪去,露出一张冷峻清隽的面孔——棱角如削,神情淡淡,眸光如雪夜孤鹰,凌厉中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潋滟。他的目光穿越风声与城墙,定定望向姜辞。
“姜辞,”他唇角微挑,声线低沉,却字字清晰,“我说过,我们还会再见。”
姜辞心头一震,眼中倏然浮现一抹错愕。
是他?
真的是他?
那个曾在宁陵街头,自称“燕渡”的江湖少侠,差点因他导致水淹宁陵郡……他真的是瀚北军中,为首之将。
姜辞一时间未作回应。
对面,楼弃却已策马前移一步,声音清朗从风中传来:“我来,不是为讨伐凉州。我此行,只求借道西行。”
姜辞眉头一动,转身与姜怀策低声道:“他要打北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