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某此行,诚意为先,只愿借道通行一线,不扰百姓,无意侵境。”
姜怀策神色沉静,眼底却隐有光动,语气不紧不慢:
“此事关乎边防与民心,容我斟酌。”
楼弃点头:“自当如此。”
他微笑一声,语气仍是从容:“楼某一向不急,耐心也算不错,就等刺史大人给我一个回音。”
说罢,起身作揖,方欲离去,又忽地补了一句:
“在此事定下前,我会暂居城中望月楼。”
姜辞亦随姜怀策一同起身,将他送至门前。
临别时,楼弃忽而侧身望向姜辞,语气不紧不慢,却带着一丝漫不经心的轻调:
“这紫川我并不熟,只听说望月楼酒佳菜美,却不知确切方位。不知——姜姑娘可愿送我一程?”
姜怀策眉头轻蹙,刚要开口,手臂却被姜辞轻轻按住。
她微笑道:“好。”
声音平和,从容中带着一丝意味。
她确实有些话,想单独问他。
刺史府外,街道幽长,夜色已沉。
凉州城里,灯火未尽,远处檐角挂着红灯,在风中微微晃动。
姜辞与楼弃并肩而行,一路往望月楼方向走去。
楼弃侧头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道:“姜辞,你方才答应得太快,我倒好奇,你想问些什么?”
姜辞看着前路,语气平平:“你要讨伐北庭,也想拿下西凉……是在谋一统四方,是吗?”
楼弃并不回避,反倒坦然道:“自然如此。你以为姬阳没这个念头?”
他顿了顿,侧首望她,唇角微挑:“你若问我想做什么,那便是坐那把椅子。天命我不信,江山我取定了。”
姜辞目光微垂,过了片刻,才缓声问道:“那你觉得,一个能坐稳天下的霸主……需要的是什么?”
楼弃闻言,目光沉了些,脚下步子却未停。他不急着答,似在思量。
他缓缓转头看向姜辞,目光深沉:“你问我,一个能坐稳天下的人该有什么?”
“能镇得住诸侯的手段,能压得住人心的胆魄,能赢的实力。”
他语气不重,却带着一股傲意。
“天下乱久了,谁还真信慈悲能救万民?”
楼弃语气不轻,却句句沉稳有力,“百姓要的,从不是谁对他们心软,而是谁能护得住他们的命。打得下敌军,压得住流寇,让他们安生。”
姜辞停了停,淡声道:“可你不在乎民心,不在乎百姓的生死。”
“你以为姬阳迟迟不打西凉,是他打不过?”
她抬眸看向楼弃,目光沉而静,“他不是打不过,而是……舍不得伤民。”
楼弃挑了挑眉,似笑非笑道:“那便注定他赢不了。”
“这条路上,注定是要有人被牺牲的。你心软,他心仁,等你们慢慢顾及民生,我便先一步夺了城池。”
他说得轻描淡写,语气中毫无犹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