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怀策微不可察地敛了神色,随即做了一个手势说道:“此事不小,涉及众多,还请入府中详谈。”
厅中已设座。
楼弃与姜怀策相对而坐。
姜辞并未被遣出,只在堂下一侧静静坐着,垂眸握着茶盏,神情平和,未发一言。
厅中沉静,香烟徐徐而升,窗外枝头偶有几片残叶摇曳,落地无声。
姜怀策开口,语调沉稳,却已不复初见时的客气:
“瀚北虽远,底蕴却不浅。燕王若要动北庭,想必筹谋已久。”
他语锋微转,目光如炬:“北庭之后,我想便是旧西凉了吧。燕王直言,我便也直言问你,你借道于凉州,可曾想过,日后也会兵指我境?”
楼弃神色未动,只唇角略扬,道:“若刺史大人认定我有此意,那我纵言再多,也难自证。”
语中带笑,却未流于轻浮。他话落,目光不着痕迹地掠过姜辞所在之处。
姜辞端坐如初,似未察觉他一瞬注目,只淡淡拢了拢袖边,将茶盏稳稳放回案几。
楼弃垂眸,指尖轻敲杯沿,语调忽缓,像是随意闲谈,却字字试探:
“姜姑娘如今气色安稳,神态从容,倒与当日在宁陵时颇不相同。”
语意平淡,分寸恰如其分,唯尾音轻轻一顿,似在寻一丝回响。
姜辞并未作答,只将视线投向窗外,枝桠交错,风声淡淡。
楼弃盯着她的侧影,眼神微不可察地一顿。
姜怀策察觉有异,眯眼看了两人一眼,缓缓问道:“你们……识得?”
“不认识。”
“认识。”
二人异口同声,语锋却相左。
楼弃却不急不缓,率先笑道:“令千金既说不认识,那便当作今日是头一回。楼某,愿重新结识。”
他话落,不再多看姜辞,只将神色收敛几分,略一顿,又似想起什么,轻声道:
“早前在丰都,曾承令千金一念之恩,她并不知我是谁。”
话音未尽,姜辞终于抬眸,目光与他相对。
她看着他,眼神无波,只道:“旧事已过,不必再提。”
语气清清淡淡,却将那段过往生生隔断。
楼弃神情微敛,沉默片刻,忽然语声一转,
语调似真随口,实则意有所指:
“东阳都督……这回未随姜姑娘一同回凉州省亲?”
话语浅淡,意图却并不掩饰。
姜辞眉心微不可察地一动,唇角却无一丝波澜,只淡淡道:“与他无关。”
楼弃指节微顿,眉尾轻挑。
他抬眸再看向姜辞时,眼中已添几分揣度之意。
沉默片刻,他重新拱手,转而对姜怀策含笑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