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喜欢我……
真可笑啊。
还没来及说出口的话就被人家拒绝了。陆祎宁,你真是太可笑了。你在纠结的时候,人家早就看出来了。
你在妄想什麽呢?人家一点都不喜欢你,宁愿十年不曾联系你。你难过了吗?你难过什麽呢?他不喜欢你,你早就该看出来了啊……是你太笨,为什麽非要逼他说出口?为什麽非要撕破这最後的掩饰?
可是我是人啊,是人就是会难过的。即便你不喜欢我,即便只是朋友,难道就不能给我一点消息?
明明只要一个电话,一条消息,我就能安心一些。可是你为什麽就这麽狠心?宁愿我一直担心,一直念着你,都不愿意让我知道。
这一瞬间,陆祎宁觉得这个人根本不是杨潮,他早已变了。恍惚中,记忆回笼,她猛然记起杨潮也曾冷漠地对待她,对她的难受视若无睹。从杨潮到傅昭,他们有着相似的决绝。
混蛋!彻头彻尾的混蛋!陆祎宁有些恨他了。然而望着眼前人,她又想起十年前的晚上,他满身的血迹,决绝逃离的身影,还有给她留下的那张字条,于是恨意站不住脚,冷漠的话一句也说不出来。
她的心里很痛,又觉得他也可怜,不该再背负着她的拷问。她不是曾经想过,只要他平安吗?现在他平安,过得很好,还妄求什麽呢?和生命安好相比,感情又有什麽重要的呢?
她将那些怨恨都埋进心底,立好墓碑,就当作是一场无疾而终的妄想。
陆祎宁艰难地挪动脚步,蹲在他的膝前,覆盖住他的双手,温声道:“为什麽改名字?”
傅昭的手冷冰冰的。他没有看她,只是低头看着地板,“我的继父姓傅,我想重新开始,就随他的姓,改了名字。”
陆祎宁问,“他对你好吗?”
傅昭说:“挺好的,他家里开公司的,很有钱,也是他力主将上海分公司交给了我。”
如果不是家族关系,谁会让一个不到三十岁的人担任公司总裁呢?
陆祎宁眼中含泪,笑着说:“那就好。”她停了下,问傅昭说:“当年,你受伤了是吗?”
傅昭眼神微微闪烁,“一点小伤,都好了。”
“哪里受伤了?给我看看。”话说出口,连陆祎宁自己都觉得无礼。
傅昭没有动作,也没有拒绝。
陆祎宁顾不上别的,兀自将他衬衫的袖子推了上去。几道手指粗的疤痕暴露在眼前,交错着,她的眼中发烫,泪水忽然就落了下来,灼烧着脸颊。
她又解开他衬衫的领口,锁骨下方,也有一块手指粗的凸起,狰狞地趴在皮肤上。这个位置,离脖颈很近。只要往上一些,再深一些,就能要了他的命。
陆祎宁的心颤了一下。她伸出手,缓缓摸了上去。碰到的那一瞬间,手指都跟着战栗,那块疤痕也微微动了一下。陆祎宁擡起头,望着他的眼睛,“当时很疼吧?”
“好了就不疼了。”傅昭眸光微动,忽地握住她的手,怔怔地看着她。
陆祎宁的心跟着跳动。只要他一句话,无论去哪里,她都跟着他。
窗外响起了呼呼的风声,灰尘飞扬着,天地之间变成了朦胧的棕黄。
傅昭握着她的手,陆祎宁的心在他的眼中化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被拉得无限长。陆祎宁成了被押送的死囚犯,满心等待着他的赦免。
可是最後,他松开了手,扣好衬衫的领口,放下了袖子,声音平静,“陆老师,方才是我失礼了,以後不要这样子了。”
明明是她失礼,傅昭却给她挽尊,该是高兴的,可後半句又拉开了两人的距离,毫不留情。刽子手的刀还是落下了。陆祎宁凄凉地笑道:“还有以後吗?”
傅昭避开她的目光,低低地道:“是没有了。”
陆祎宁笑了一下,开玩笑地道:“傅总,你不该握我的手,真的很像渣男。”
“对不起。”傅昭起身,背对着她道:“不过你该离开了,我约了人去吃饭。”
被驱逐。
陆祎宁开玩笑道:“男的女的?”
“男的。”
“挺好,还是直的。”她想要笑出声,却不知为何嘴角变得僵硬。
陆祎宁起身,拖着沉重的身体走到门口,握住门把手。她期待着傅昭能够叫住他,能够说些什麽,但是屋子里太安静了,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
她是如此地想要留下,留在他身边,只要能看着他,听他说话,做什麽都好,可是对方根本不需要她。他不喜欢她,也不需要她在身边。
陆祎宁逃命一般地飞奔到了酒店外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