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士知道自己已落入人手,就算此时闭口不言,却总有被迫张嘴的份儿。
何况他若是真不是贪生怕死之辈,就不会灰溜溜的躲藏了,犹如丧家之犬一般,可笑至极。
他呵笑一声,得意又嘲讽道:“你不知道吧?我原本是陛下的死士。”
话音落,林峰猛地扭头看向裴寂,这回答实在是太震惊,这怎麽可能会是真的呢?
可裴寂的神色很淡,无动于衷,甚至就像是早就猜到了此回答,就连情绪都不高涨,像是单单只想知道答案。
死士都是无名无姓之辈,他历经重重磨难成为了陛下的死士,这是何等风光之事?
可他刚成为死士後接的第一个任务便是将书信放进裴府书房。
“你或许不知,未来的储君都会有陛下暗中赏赐的死士,而我就是曾经赏赐给四皇子的,是他命我将那些书信放进暗室中,我不知缘由,死士不需要知晓主子的缘由。”
“可我没想到,没过多久,四皇子就被牵扯进一系列的事情中,安帝又暗中将我们这些死士收回,被收回的死士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死,我怎麽能死?”
他找了替死鬼,自己逃跑了,过着东躲西藏的日子,只能想尽办法利用自身的优势活下来,所以他搭上了太子,跟在他身边帮他解决眼中钉。
何知了算不上太子的眼中钉,只是若能除掉他就会让裴寂悲痛欲绝,所以他必须得那麽做。
他并没有做很多事,但凡是做过的都是坏的,这是他身为死士必须要做的,他不觉得有错。
裴寂也没想到,这麽多事,兜来转去竟都是一个死士所为,着实有些令人匪夷所思。
只是,由此看来,在安帝将死士收回时四皇子就知晓自己无法再轻易夺得皇位,所以那段时日才格外紧张,时不时就要试探他与宋燕两家的态度。
“陛下知晓四皇子命你陷害裴府一事吗?”裴寂想,安帝既然会将死士收回,必然也会在处置他们之前盘问一番。
果不其然。
死士道:“当然知晓,我们这些人,虽是跟着四皇子,可到底还是陛下的死士。”
林峰再次沉默,莫大的惊慌漫上心头。
若是连安帝都知晓四皇子故意陷害裴府却不曾出面阻止或解决,那便是纵容他的无耻行为,更是切切实实将此事拿在心里,往後看裴家不顺眼就能随时挑破此事。
那裴家勾结外族一事不就成板上钉钉的了?
林峰不懂安帝到底是什麽意思,难不成也是想抓住一点裴府的把柄吗?可裴府对天啓一直都是忠心耿耿。
“成为死士後我做的事并不多,但每一件都是跟你们这些人有关的……”死士说着笑起来,世家权贵就是这般居心叵测,害人没够。
“爷……”林峰有些为难的看着他,不知道该怎麽处理这死士了。
“处理得干净些。”裴寂沉声说完便离开暗室了。
林峰很识趣,没再折磨他,利利索索将那死士处理掉,一瓶化骨碎下去,他便消失的干干净净,只是化骨碎的香味与暗室内的腐烂味相碰,令人不适。
他收拾妥当就匆匆出暗室,还得赶紧将细辛的宝贝们送回去,丢了可是要恼人的。
裴寂从暗室出来便直接去了书房里,他拿出干净的宣纸开始勾画书写,将他如今知晓的内情全都记下。
就此看来,不管前世还是今生,陷害裴府的都是四皇子。
而安帝知情却故作不知,也是其中的推手。
若是今生,他们不曾鼎力支持四皇子,对方这般做他倒是勉强能理解,毕竟立场不同,对立者该死。
可前世,得知安帝有意培养四皇子为储君,裴府便一直死心塌地的为其谋划,就连对方平日里游山玩水的表面做派,都是裴家在帮着做。
裴家鼎力相助,宋家出谋划策,燕家扫平政敌……三家硬生生将平日里故作闲云野鹤的四皇子推至皇位!
他究竟是哪里不满意,非要做出那种卸磨杀驴,兔死狗烹之事!
偏偏安帝还知晓。
明知他们裴家是被诬陷,却依旧将罪责扣至他们头上,使得何知了不得不去敲登闻鼓才见到安帝一面,即便那般也不曾换来安帝重新彻查。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分明是见裴家日渐鼎盛,怕来日难以桎梏,便干脆过河拆桥。
好一招釜底抽薪,好一个无情帝王家!
裴寂冷笑连连,最终将桌上的纸点燃,前世的债,那就让他们今生一一偿还!
“咚咚咚——”
“爷,正君回来了。”元戎站在书房外低声提醒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