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是看清桑群眼神时的感觉。
好像扁舟撞上一片汹涛。
阮牧年不自觉地抿了抿唇,虽说从前桑群惯着他的时候,差不多也是这种眼神,但还是有不一样的地方……
那种不同很难形容。
一定要说的话,可能跟程抒晴表白时看他的眼神有点像。
当然,也不完全一样。
如果说程抒晴看他像一片薄薄的纱裹过来,那桑群的目光就是一床绵软厚实的棉被。
冬天早上舒服得让人起不来的那种。
他偷偷溜进第三扇门内,问那个阮牧年:你平时也是这种感觉吗。
对方点了点头。
原来桑群的目光还带着占有欲。
他恍然大悟,又听那个阮牧年问:你不是讨厌被人喜欢吗?
他呆了呆,开始回想,一开始是有些不适应,但并没有出现反感的情绪。
那可是桑群啊,他说。
桑群是我的,那个阮牧年说。
我的,他得意地说,桑群亲的是我。
趁对方气急败坏地跳脚,阮牧年心满意足地出来,把门重新关好。
他现在不想管桑群为什麽会那样看着他,也不想发掘自己对桑群的情感到底是什麽样的。
他只知道,跟桑群待在一块,抚摸丶拥抱或是亲吻,都能让他感到幸福。
这就足够了。
喝光杯子里的蜂蜜水,胃部已经饱得发胀,而水壶里还剩了一些。
他站着长出了口气,收拾了一下案板上剁碎的柠檬果肉,扔进垃圾桶里。
顺便瞥见了里面的半截筷子。
他忽然想起,筷子应该是一对的,地上却只有一根断掉的筷子。
没收拾干净吗。
桑群去客厅看了一眼,又拿出扫把往茶几和沙发底下勾了勾,很快扫出了另外一根断筷。
这样应该没遗漏了,他俯身要将垃圾捡起来,却倏地目光一顿。
筷子细头的那端,沾着深褐色的痕迹。
桑群皱起眉,凑近闻了闻。
是血。
他捏着筷子站在那里,先前没放在心上的疑团忽然都有了解释。
为什麽刚回来的时候,阮牧年浑身凌乱;为什麽玻璃杯碎在了地上;为什麽阮牧年脱掉了外套;为什麽他刚刚摸上对方小臂的时候被不着痕迹地躲了……
手下不自觉握紧,原本还藕断丝连的木条彻底断裂。
桑群目光冰沉,先前的甜蜜尽数退去,只剩心尖的血肉发胀地疼。
真是好样的,阮牧年。
还好他回来了。
丢掉筷子,桑群去水池边细细地洗了一遍手,原地站了一会儿,又倒了点醒酒汤喝下,才收拾好情绪回到卧室。
开门的第一眼,没看见人。
视线下移,才发现床上躺着一块年馅儿寿司。
他刚走近,原本闭着眼的人就睁开了眼。
“你回来啦。”阮牧年乖乖地说。
桑群在床边坐下,戳了戳那团被人:“怎麽裹成这样,困了?”
年馅儿挪动着从里面钻出半个身子来,凑到他旁边:“没有,是被子自己缠上来的。”
真爱说谎,桑群捏了捏他的脸:“那你怎麽出来了,继续跟它抱着啊。”
阮牧年伸手过来:“不要不要。被子不好,太热了。你好,我跟你抱。”
桑群却说:“我不想抱你。”
“为什麽,”阮牧年听得一愣,顿时急着爬出来,“为什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