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突然沉寂了下来。
不知怎麽的,江软觉得他有点不太对劲,那股子厌世的情绪又变浓了,她仔细回想也没觉得刚才的话有问题。
难道是说他受了伤会不好看,所以才生气了?
江软小心翼翼觑了眼他,试探着补充了句:“不过你那麽好,就算受了伤,也还是很好看的,放心吧。”
话音刚落,那股子厌世的情绪就消了下去。
来的快,去的也快。
江软震惊。
男神居然有偶像包袱。
震惊过後,江软把血水往窗外一倒,想起今晚偷听到的话,皱着鼻子想了想,就开始告密:“今晚我偷听到萧……我爹,跟人说什麽赵十不见了,还说什麽崇州有……”
她一五一十把偷听到的事情都告诉了他。
直觉告诉她,顾厌之这次受伤被追杀,很有可能跟那个失踪的赵十或是盐矿有些关系。
顾厌之缓慢地掀起眼睑,他忽而勾了下唇,“你就这麽胳膊肘往外拐?大小姐。”
他唇角勾起时,与之前凌冽的气势判若两人,眼中似也多了几分暖意。
尤其是说到最後一个字时,尾音上扬,好似情人间的呢喃。
江软暗说了句犯规,却丝毫没有胳膊肘往外拐的心虚,她认真地点了点头,“那当然,我可是你这头的。”
我可是你这头的。
顾厌之微怔,擡首朝她看去,烛火摇曳下,少女双眸闪烁着细碎的微光。
分明只是随意的口吻,此时那双眼中却满是正色之意,认真的好似在说什麽重要的誓言。
心口处似是被什麽东西突然撞了一下。
那抹情绪很快,快到顾厌之察觉不出来。
他早已猜测到江软应该是个已死之人,机缘巧合之下,先後附身于云画和萧清瑶的身体之中。
在宫中活了那麽多年,他不惧鬼神,比鬼神更可怕的是人心。
顾厌之想,江软应该就是那古籍中说的,前世极有功德才能重生之人。
就连对他这般阴狠卑劣之人,依然抱有救赎之意。
可像他这样的人,早已药石无医。
她竟还存了份救赎的心思。
“我既不喜欢萧家,也讨厌萧皇後。如此,我们也算是盟友了吧?”
江软说这话的时候,仰头看着他。
顾厌之沉默良久。
良久後,才极轻地点了点头。
江软不知道他心里怎麽想的,转身偷瞄了眼窗外。
“那些禁卫军多半没走,可能还在暗中监视,你今晚还是留在这里更安全些,等明早再走。”
她说完,就被漆黑如墨的眸子凝视了片刻,顾厌之眼底似有一闪而过的挣扎。
意外的,顾厌之同意了。
江软疑惑他怎麽突然变得那麽好说话。
她想了半天想不出来,指了指床榻,“呃,你受了伤还是暂时别动,我去睡外间那间小榻,你就睡在这。”
那小榻她躺下去刚刚好,但是身高腿长的顾厌之肯定是睡不下的。
却不想顾厌之径直起身,将拔步床让给了她。
“不必。”
江软蹙眉,满脸不赞同:“你的伤……”
顾厌之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冷声道:“无碍。”
他以往比这更严重的伤都受过,这点小伤死不了,今夜不过是有些不想走,但肯定不会跟她抢床睡。
顾厌之说完,就转身去了外间,半点没给江软拒绝的机会。
江软这才看见被血迹染红的被褥。
她把脏掉的被褥扯了下来,准备明天找个机会处理掉,又从衣橱里拿了套干净的铺上。
正铺着被褥,冷不丁的听见男子低缓的嗓音。
“过後我会让人送干净的过来。”
“一床被子罢了,咱俩谁跟谁,你快去休息吧。”不过一床被褥罢了,江软大气的摆了摆手。
江软本以为卧房里多出个男神会睡不好,却没想到这一觉睡得格外香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