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蕴光凝看少顷,收回落在她轻颤眼睫上的视线,旋身勾过一旁的椅子。
椅子发出尖锐刺耳的拖曳声,他丝毫不在意,撩袍大剌剌地坐在她的榻边,双手抱臂的往后倚,修长的长腿交迭。
睥睨的张狂似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但那耷拉的懒倦意又让气势弱下几分。
室内静寂得落下一根针都能清晰可闻。
落在身上的视线实在令师知苎难以忍受,颤着眼睫睁开清眸,微转头,定睛看着他。
无声的对峙。
他率先将眼别开,直起身,端起放在架上的药碗:“不装了便将药喝了。”
闻见那苦涩的中药味,师知苎下意识地泛起恶心,眉心狠颦:“拿开。”
见她不吃,顾蕴光冷嗤出声,伸手搅动着碗中的药汁,将勺子抵在她的唇边,言简意赅地命令:“张口。”
师知苎蓦地抬起手,眼含厌恶的将他递过来的勺子抚开,似是浑身都立着尖锐扎人的刺:“惺惺作态,令人厌恶至极。”
令她厌恶?
他垂眸凝视着洒落在被褥上褐色药汁,神色淡然地收回手,将勺子随手放在碗中,两瓷碰撞比她声线还尖锐的声音。
“我最后只说一次,张嘴,喝药。”他的腔调冷沉。
谁知他的药是什么药。
师知苎倒是情愿他将自己拖出去打一顿,活生生打死都成,绝不想碰他端来的那些不知名的药。
哪怕这药或真是良药。
她神色倔强的与他对望,一副誓死绝不饮他递过来的东西。
在挑衅他这方面,她一向是天不怕地不怕,犹恐他没有出手将她弄死。
顾蕴光气乐了,嘴角的弧度霎时扯平,将碗放在一旁的架上,指尖轻叩几声。
很快从手腕中钻出一条细白的小蛇,漂亮的头憨头憨脑地左右摆动,似食饱后才睡下还没有醒,慢悠悠地吐出蛇信子,发出‘嘶’声。
甫一看见这条小蛇,师知苎的脸霎时僵住,身子下意识往床榻靠近。
她是当真怕惨了这种无骨冰凉的东西,哪怕它生得再漂亮也还是怕。
顾蕴光掀开微眸,漫不经心的将手搭在架上,散漫地问道:“要我喂你,还是要它?”
这狗畜牲。
师知苎后牙紧咬,胸膛上下起伏明显,就算是被蛇咬死,也绝对不会让他……
!
那小蛇突然如电般闪动地落在她的被褥上。
师知苎发出短促的叫声,然后一双眼瞪圆了,死死盯着那小蛇顺着被褥往她面前爬。